《大炮、病菌和一场春梦》(2) 那一年的记忆，除了战争和瘟疫，还有我做的春梦

第二章，一座被瘟疫摧毁的城市

在我二流子学术历史研究中，我发现历史总是绕不开战争和瘟疫的影子。相比较战争直面的惨烈，瘟疫这种东西，更像是女人的大姨妈，来的时候总是参杂着浓郁的血污，最后伴随着一次彻底的新生而结束。

那年的冬季，在那座历史名城凤凰城爆发了一场瘟疫，之后那座城市被封锁，成为了一座孤城。一起被尘封的还有它千年的历史、深沉的文化及繁荣的商业。

据说最初的感染者来自于一个大杂院，大杂院位于城乡交界处，里面住着十几户人家，大部分来自乡下，从事底层的体力工作。其中一户人家，男人是个送货的，整天开着一辆三轮车，四处奔波。

一次他送货挣了点钱，心情很好，喝了点酒，找了个路边的小姐，在小姐肮脏的出租屋里爽了一下。几天之后他的身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红疹，奇痒无比，他认为他的病可能和嫖妓有关，就去了一家路边的诊所。

一个医生给他做了检查，没发现性病的症状，就随便给他开了点消炎药，将他打发走了。几天后他拉了一车货，在路上晕倒了，一头栽到路边的臭水沟里，当路人把他抬出来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他住的院子里，还有一户人家，男人在一个农贸市场经营一个鱼档，他有一个小孩，每天放学都会去鱼档呆上一会。那天孩子在市场游荡的时候，在角落发现了一只红眼睛的老鼠，那只老鼠像喝醉了酒，看见他并没有躲闪，摇摇晃晃，步履蹒跚。

小孩发现那只老鼠眼中充满哀怨，似乎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欲言又止，可能它觉得与人类沟通实在是太难了，就放弃了。小孩轻易的抓住了那只老鼠，然后将它装到一支笼子里，带回了家。

小孩找来院子里一起玩的几个孩子，然后从父亲的床底下翻出一小瓶汽油，浇在老鼠身上，这是他们经常玩的一种方法，他点燃了老鼠，老鼠竟然没有挣扎，也许它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它猩红的眼中露出哀怨的目光。

第二天小孩开始发烧，几天后去世了，之后那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感染了，至于瘟疫的确切起因，至今没有人说的清。

我热爱自然，在我旅行的过程中，我时常会被自然的美景所触动，奔涌的海浪和落日的余晖，甚至是一只眼前掠过的飞鸟，都会让我感动。但是整体上讲，那种触动是短暂的。

相比较而言，城市总是给我留下深刻而持久的印象。在人类文明史中，城市是一个特殊的场所，它是人类聚集的地方，这个世界上有有许多城市都令我印象深刻。

在伊斯坦布尔，我感受到伟大的千年帝国拜占庭及奥斯曼帝国，它们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深沉中掺杂着轻浮，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在墨西哥城，走在狭窄破旧的小巷中，残疾的退伍军人演奏手风琴声，如泣如诉，传达出古老的印加帝国的悲情，深入骨髓，让人无法自己。

在马德里的街道上，阳台上穿短裙的女人，夕阳陪衬下的鹰钩鼻子，两种伟大宗教在这里交汇，孕育出既奔放又保守的独特文化。

在罗马帝国斗兽场，在残垣断壁之间，散发着永恒的帝国之荣光，至今仍然照耀着这个世界。

在世界之城纽约，我沉浸在EB怀特的那篇《这里是纽约》所描述的氛围中，哀叹这么美好的城市，最终的宿命将是毁于一旦，不由心生悲凉。

还有一些城市，我从未涉足，但是在梦里却无数次的光临，在都柏林、在里斯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

如果这座星球被核战或者一颗小行星的撞击再次遭受毁灭性打击，当人类的文明在数千年后再次复兴，对于幸存下来的人来讲，关于之前的那个世界大部分的记忆必定和某座城市有关。

然鹅，对于城市，最让我魂牵梦绕的，还是那座说不完、道不尽的千年古城凤凰城。那座城市依山而建，两条河流在城市的中心交汇，然后汇成一条大河，奔流而去。两岸是无数高耸的大楼，经历了百年商业的洗礼，成为一座伟大而繁华的城市。

这座城市拥有悠久的历史，一千年前，那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河滨山村，那时的河流还没有现在这么丰盈，只是一条时常断流的小河，有一个码头。有船只往来上下游，运动货物。

五百年后，它成为一个帝国的首都，那时的帝国开创者们，身体内流淌着异族的血液，这座城市开放而包容，充满着自信。那里是文化与商贸的中心，河岸边是延绵的商业街道，以及皇宫、寺庙，还有无数的风月场所。

它海纳百川，这里拥有世界各地的面孔、语言，承载着诉说不尽的历史和文化的兴衰，它是世界的中心，那座城市既代表着过去、又代表着现在、同时还代表着未来。

就像历史上所有伟大的城市一样，永恒的罗马、灿烂的君士坦丁堡，以及世界之城纽约，或许因为它们太过于超前、辉煌，以及它们繁华的商业及财富太让人垂涎，最终的结局总是会被灾难所摧毁。

凤凰城也不例外，它经历过两次巨大的磨难，第一次是在它建成之后两百年后，一次千年不遇的洪水泛滥，淹没了河边的街道，摧毁了城市大部分的商业。河水中的浮尸、堆积的垃圾使那里成为了一座人间炼狱。两岸的建筑十室九空，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成为一座空城。

几年过后，人们才陆续返回，重建这座被洪水毁灭的城市，并且再一次将它变成了一座繁华的都市。

第二次是一百年前的一次外族入侵，在这里曾爆发过几次激烈的战役，战争持续了数年，每日的狂轰滥炸，使整个城市再次变成废墟，几十万士兵战死在这里，而最终，侵略者没有征服这座伟大的城市。

而如今，这座伟大的城市再次变成了一座瘟疫之城，正在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封锁，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座死城。街道上空无一人，无比寂静。病毒犹如一头巨大的怪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施展着它的淫威，侵蚀着这座城市的一切。

请允许我解释，我再三提及凤凰城，是因为从内心深处，我与这座城市有一种特殊的羁绊。一个世纪以来，我的祖上从偏远的乡下来到这座城市，从最底层开始做起，经过几代人的奋斗，在那里落脚、发迹，并拥有了不菲的财富。

到我祖父那一代，我的家族在城市繁华的商业区拥有一座大宅，里面有数十间房间，我的祖父就出生在那里，后来他成为那一带的知名人物。在大宅的后面有一个花园，我的父亲儿时就在那座花园里度过。

我父亲临终前时常会说起那座城市，每次都会产生无限的伤感。他对我说，有时间去看看我们家的房子，他童年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后来我大学毕业，血气方刚，有一段时间我四处游历，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
一天下午，我来到岸边，看着河面上穿梭的船只，想象着这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此时不远处走来一个女孩，那时她和我一样年轻，我们目光相遇，她对我莞尔一笑，没有一丝的久违。在我犹豫的时候，她走过来大方的对我说，你很像我一个久未见面的朋友，我们认识一下吧。

我有点受宠若惊，之后我们聊起这座千年古城，她带我乘船游历了城市的中心部位，两岸是延绵不绝、林立的高楼，我想起我父亲临终前的委托，我在想那座大宅应该早已经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黄昏时分，我们下船，在江边的一个小餐馆里共进晚餐。夜幕深沉，河面变得安静起来，璀璨的灯光洒落在河面上，宛如人间天堂。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天晚上我们就像一对相识已久的恋人，手挽手，走回客栈，共度良辰美景。

第二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离去，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再见了，我的爱人，如果此生不再相遇，那也是一种美好的挂念，希望你一切顺利。”

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时还没有手机，我们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每次我回忆起那次的相遇，都会感觉那是一场梦境。

但是我想起和她在河边那座客栈里，我们紧紧的相拥，她热烈的嘴唇，却又是千真万确，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那次的旅行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记忆，

最后，关于凤凰城，除了我们家族与它的羁绊，我还想说说我中学时代的朋友老王，多年前老王是我们家的邻居，他是一个外来户，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从很远的北方迁徙到我出生的小县城。

我们朝夕相处，度过了快乐的学生时代。后来，他展示出超人的体育天赋，他去了凤凰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女人。再后来，他进入商海，完成了从小镇青年成为一个叱咤商界的商人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