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病菌和一场春梦》(4) 那一年的记忆,除了战争和瘟疫,还有我做的春梦

病毒是可怕的,但是爱情是美好的。 ——加西亚?马尔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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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和隔壁老王的一点陈年往事

 

 

在小城图书馆,我找到了一本呼春将军的传记。他是小城历史上最知名的人物,

按照他的智力,他不可能做出那个愚蠢的决定,据说是因为那天他急于去见他的一个红颜知己,所以选择了一条近路,最后中了埋伏,死在那条山谷里。

 

 

我居住的小县城叫呼春,名字听起来有点风骚,它其实是一个知名人物的名字。

在历史上,这里因为地形险峻,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连接外部,极具战略价值,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据历史记载,在这里曾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战争。

 

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战斗的指挥官,是一个出生在本地的叫呼春的将军。他是一个著名的军事家,在其短暂的一生中指挥过很多战役并取得胜利。但是大意失荆州,一次战斗中他选择了一条小路,在行军途中中了敌方的埋伏,被乱箭穿心而死。

 

按理呼春将军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但据说那次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他急于去见一个红颜知己,选择一条崎岖的山路,中了埋伏,被乱箭射死。后来为了纪念他这座小城取名叫呼春。

 

呼春位于大国西南部的一片群山之中,有点与世隔绝。县城与外界的联系除了一条蜿蜒的公路外,还有一条铁路经过。当时建设这条铁路是出于战备的需要,听我父亲说在山里有一个战略物质存放点,这个车站就是为了货物的装卸而建的,后来围绕着这个车站,形成这座小城。

 

因为交通不便,除了几座寺庙,以及呼春将军的墓地算是县城最知名的文化古迹,其他就乏善可陈,在历史上大部分时间呼春都处于被忽略的状态。

 

这里经济落后,人口增长长期处于停滞状态,年轻人都去了外地,家里有能力或办法的人也都离开这里。县城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也是县城最热闹的商业街。走在街道上,有很多中老年人和未成年的孩子,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相互认识,是一个典型的熟人社会。

 

 

按照现在的说法,当年在呼春我父亲算是一个怪咖。从他年轻时来到这里,他就显得与众不同。他留着很不合时宜的长发,一周才洗一次头,所以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油腻味道,可以算是中年油腻男的鼻祖。

 

我父亲近视,戴着一副宽边眼睛,走路时喜欢吹口哨,而且从不与人打招呼,所以他走在街道上总是会引来一片鄙夷的目光。

 

我小时和父母住在县城中心的一条老街上,我母亲因为罹患一种罕见的疾病,卧床多年。一个夜晚,她因为剧烈的疼痛折腾了一夜,最终在凌晨时分去世。那年我那是才七八岁,还不怎么懂事,但是我已经强烈的感觉到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母亲去世后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人。我父亲在国营的铁路部门工作,他是一个列车售货员,每天在火车上贩卖烧鸡,那是呼春最出名的特产。我父亲每天早出晚归,他时常带回一两支没卖完的鸡腿,用一张油腻的报纸裹着,掏出来给我吃,美味至极。

 

我在呼春出生,当我长大一点,我发现我父亲不会说当地话,他与当地人格格不入,我感到很奇怪。有一次我提起此事,他不屑的说我们是大城市人,我小的时候是住在凤凰城一栋大宅里的。我问那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呼春?他没吭气,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年暑假隔壁搬来一家人,是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瘦瘦的男孩,男孩就是后来的老王,那时老王也就十岁左右,但是个头很高,已经显示出他在体育方面的天赋。

 

老王母子的到来,在县城引起一阵骚动。老王母亲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还有一张有点异域的面孔,在我们那个封闭的小城看上去像一个外国人。那时她刻意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头发盘起来,虽然低调,但仍然掩饰不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成熟女人的魅力。

 

在我们那条街上老王母子绝对算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他们很少和外人来往,听说他们来自遥远的北方,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来到这里投奔一个亲戚。但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亲戚来拜访他们,他们家只有他们两个人。

 

老王比我高一年级,开始我们没什么来往。后来有一天半夜,万籁俱静,我们正在熟睡,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父亲只穿了条内裤去开门,敲门的是老王母亲,老王得了急性脑膜炎,发高烧。我父亲匆匆穿好衣服,背着老王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老王的母亲虽然人到中年,看上去依然风韵犹存。在那个年代,一个漂亮的单身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城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邻里街坊关于他们的各种流言从未断过。据说她年轻时因为漂亮,搞出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在家乡呆不下去了,就带着孩子离乡背井来到这里。

 

后来我和老王成为朋友,老王给我讲了一点他家的事。他的父亲在他们当地是一个很有知名度的人,后来因为一次街头的武斗,受了重伤死掉了。那时他还很小,对他父亲没什么印象,后来母亲单独抚养他长大,他们母子俩感情深厚。

 

 

自从那次老王半夜生病,老王母亲来敲门求救之后,我们两家就认识了,经常来往。我和老王也变成了朋友,老王放学经常来我们家玩。

 

我父亲利用工作之便,经常将火车上没卖完的烧鸡带回来送给老王母子,有时还会过去帮着做一些家务。老王母亲也时常做一些饺子送过来,那是他们家乡的特色,口味独特,令人印象深刻。因为上述的情况,我和老王的关系就像是一对兄弟。

 

那时我母亲已经去世几年了,每次老王母亲登门,我父亲都会心情愉悦。一天下午,我们老师临时有事,让我们提前放学。我回到家门口,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我敲门没人应声,等了一会儿我父亲才开门。片刻老王母亲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头发有点凌乱,见到我露出一丝难堪,勉强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匆匆离去。

 

当时我根本没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一直到我父亲去世他都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回忆起那段时间是我父亲一生难得的心情愉悦的时期,他经常推着那辆破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吹着口哨穿过街道,看上去像个二流子。

 

 

老王继承了父母的遗传,发育很快,个子高出同龄人一头。那时大部分同龄孩子还没发育,放学走在人群里,老王显得有点鹤立鸡群。

 

老王先是在篮球方面表现出独特的天赋,他成为了体育生,初中一毕业就被市里招去打篮球,后来又转为练游泳。那时老王住在市体育学校的宿舍里,每周末回来。

 

到了高中,老王已经长得肩宽体壮、棱角分明。在城里老王接触了一些女孩,那时他俨然已经是个老司机了,对女人颇有了解。后来他的一生总是与女人有数不清的瓜葛。

 

我喜欢听老王讲和女人有关的事情,比如城里的女人喜欢什么,平时如何娱乐之类的。他告诉我有一次在舞会上,他用一块糖就搞掂了一个女孩,这让我羡慕不已。我们彻夜不眠,经常一讲讲一个通宵。

 

一次老王回县城休假,认识了一个叫翠花的女孩。翠花是我们学校一个中途过来的插班生,身材纤细,五官精致,学习成绩优秀,是远近闻名的校花。

 

认识翠花之后,老王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们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老王是个夜猫子,我经常半夜三更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吵醒,那是老王和翠花在激烈的相爱。老王高潮时雄狮般的怒吼和翠花深沉的叹息交织在一起,响彻小城的夜晚。

 

老王这种人天生就是个受人关注的人。他从城里搞了一辆摩托车,经常带着翠花在县城的街道上呼啸而过。有时他们半夜回来,摩托车的轰鸣声使整条街道都感到了震动。

 

 

每天翠花放学,老王都骑着摩托车在学校门口等她,然后一骑绝尘而去。黄昏时分,他们坐在在夕阳下的河畔聊天,远处是起伏的群山,那场景成为呼春最独特的风景线。

 

他们很恩爱,周围所有的人都很羡慕他们,我觉得他们如果这样过上一辈子也不错,他和翠花的恋爱也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他们爱的的轰轰烈烈,令人难忘。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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