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愧不若武大郎

早些天,针对自个儿的无能,写了一篇《教授不是个东西》的小文章,虽属自我调侃,但全为写实耳。结果,部分Q友总认为是我自谦,可见还是有人误认为我这教授是个东西。下午偶读闲书,忽然想起古人武大郎,仔细比较,我竟远不及武大郎,这对我的自尊真是致命的打击。为什么?首先我是知识分子,武大是文盲;其次,我有教授职称,武大是个卖馒头的(但决无轻视卖馒头之意);其三,我虽不帅,但身长五尺,而武大外貌不扬,身材矮人称“三寸丁谷树皮”。你说我这教授连武大郎都不如,岂不羞杀!当然,此处武大,乃指《水浒传》中的武大郎。而据今人考证,武大郎历史上实有其人,其名武植,清河县武家那村人。今天在武家那村还有其坟墓。据墓中骨殖可知,他身材高大,相貌不俗,烧饼,史载他自幼父母双亡,但聪明好学,高中进士,山东阳谷县令。当然,我与这真武大我更没法比了。

按《水浒传》所叙,武大娶了清河县大户人家的使女潘金莲为妻后,因为妻子漂亮风流,本人又懦弱,不胜骚扰而搬家到阳谷县紫石街,炊饼为生,可他这小本生意真还是很幸福的只是后来潘金莲和西门庆通奸,武大捉奸,西门潘怕武松回来报复,于是潘金莲将他毒死灭口。可以设想,如果潘金莲不是水性杨花的坏女人,如果西门庆是个守纪秉德的君子,当然,如果武大不是“三寸丁谷树皮”,如果那一天那根竹竿没有掉下去,所有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反正这后来的一切我们不去理论,只说武大日夕做着烧饼,娘子在家料理家务,两口子生活的幸福指数绝对不低。

一个残疾的个体户,就靠每天卖一担炊饼,除去上交增值税营业税城建税、教育费附加税、个人所得税以及工商行政管理费、防疫费、卫生费乃至保护费……等等一百零八项款项之外,他还能轻松养家糊口,漂亮的老婆不用上班,做着全职太太。尤其令人艳羡的是,两口子居然在城里能住上单门独院的二层复式小楼

   从小说中可以得知,武大住的是临街单门独院的二层楼房,的客厅相当宽敞,后面还有做炊饼的工作间,里面要摆下案板、蒸笼灶,这面积也不太小而且,至少还有客房,那潘金莲看上了武松,怂恿武大要弟弟到自家住,还收拾出一间卧室给武松的粗略估计,这一层就算一百平米,二层合计就二百平米了,还不算后面那个院子。尤其值得注意的,这房子是临街典型商住两用的,商业价值很高,王婆就是利用一楼做生意的。武大要是不勤劳,就把一楼租出去,天天躺在楼上陪着娇妻,再出去喝点小酒、打点小牌,完全不用起早贪黑做馒头、卖馒头。

说这阳谷县,当时也是地道的三线城市,一个卖馒头的,居然有临街一栋连体别墅那年代没有按揭贷款之事是全,真不知武大怎么买得起。而且,从小说可以得知,这武大的房子也不是什么特别之处,县中如他一般应比比皆是,若不是这样,那不知有多少金莲会蜂拥而至。假设今天谁在京城二环内临大街有栋如此别墅,就是“二寸丁谷树皮”,也可能招来N个“潘金莲”,你信不信,反正我信。说自己不如武大,单这房子就让我羡慕嫉妒恨了,以我的实力,想在三线城市买栋连体别墅,别说我买不起,许多有能耐的教授也未必能买得起;当然,这里所指教授为纯教授,即那种真正死心塌地进课堂上讲台的教书匠,至于那些不是以“教书育人”为职业的教授,别说二层楼,个别的五、六层也拿得下。

当然有人会说,这武大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没有可比性;但要知道,文学来源于生活,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反映。其实,传说中“积贫积弱”的宋朝社会,百姓生活还是比较足的还有较好的社会保障体系,城里房价不是很高,农民工工资也不低,象武大这样的弱势群体也买得起房子。

程民生先生的《宋代物价研究》为我们提供可靠的依据,北宋淮西的佣工,“力能以所工,日致百钱,以给炊烹”,这佣工日收入100文;南宋长江渔民“卖鱼日不满百钱,妻儿三口穷相煎。朝飧已了夕不饱,空手归去芦湾眠”,日收入也是100文左右;都昌县一名农妇“为乡邻纺缉、漧濯、缝补、炊爨、扫除之役,日获数十百钱,悉以付姑”,也是日收入100文左右。北宋诗人张耒的一首诗写道:“山民为生最易足,一身生计资山木。负薪人市得百钱,归守妻儿蒸斗粟”,山民卖柴每日可得100文;这就是说,100文是农村人的日收入水平。农村如此,城市农民工收入情况又怎样呢,据程民生先生研究,舒州官营酒务的杂工,“每名日支工食钱二百五十文省”,日工资有200多文;饶州市民鲁四公,开食品店“煮猪羊血为羹售人,以养妻子。日所得不能过二百钱,然安贫守分”,日收入100多文,不到200文;吴中两市民,“同以鬻鳝为业,日赢三百钱”,每人每日也有150多文的收入;沧州一妇,“幼年母病卧床,家无父兄,日卖果于市,得赢钱数十以养母”,每日收入则不到100文。可见,在城里,不管是当佣工,还是做点小生意,那怕是卖点鱼,每天可挣到一百余文甚至二百文,而日不足百文的,则是“安贫守分”的困难户了。总之,宋代底层人的日收入基本上在“100文”这个水平线上下浮动。

问题是收入如此,即日入100文,具有多大购销力。按日100文一个月即有3贯。在宋代,维持一个人的基本温饱,每日需20文。100文左右的日收入刚好能够养活一个五口人的家庭。《宋史·食货志》提到“熙、丰以前,米石不过六七百”宋史·职官志》“每斗(米)折钱三十文”。要不然,就不会有《宋代物价研究》描写的故事,是书说当时有一个叫乐生的湖北人,“任水鬻于市,得百钱即罢休。以其僦屋饮食之余,遨嬉于邸戏中。既归,又鼓笛以歌,日以为常”,每天赚够100文,便不再做生意,回家吹笛唱歌。因为100文已够全家日用,而且还应稍有盈余,以备“积谷防饥”之用,所以能如此潇洒得令人艳羡。

再回过头来说武大,他做的是馒头生意,每天收入取其中,也应有一百五十文之多,以四十文作日常生活开支,给十文钱让老婆美容按摩、买进口香水,一天尚可余百文,一年下来,有三万六千、即36贯之多。一般朝代1000个钱为一贯,等于一两银子,那么武大一年会有36两银子的积蓄。而宋朝时买房子不是很贵若在乡下,一套房子一般只要1贯钱要送一两亩地。南宋时,白银1万两可以在杭州可以买丞相府;清中期,北京一四合小院也只要三百两左右的白银左右。以此推断,阳谷这样三线城市,买栋武大家一般的房子,绝对不要他一年的积蓄。所以,武大有临街连体别墅,既不奇怪,也不稀罕。

回过头来说我自己,真是太无能耐,比不上武大这半残的馒头人,儿子读研毕业后去了北京工作,那房价不说大家也清楚,以我之力,拼死拼活也绝对买不起房子,就算银行把金库大开让我搬,我也搬不动买一套房子的银钞。因为据有关资料,1张100元新版人民币约重1.15克,一万元就是115克;但会略重一些。京师在五环外去买套120平米房,以每平米6万计,也需700至800万,就是新币,也有102公斤,不用车装,我扛得动吗?呜呼,一恸。

幸好儿子还明事理,作好长期租房的打算,没有向他老爸发飚“你没有二百万生我干什么”,让我心中多少有点安慰。但问题是儿子永远飘零如叶,也总非良策;昨有学生自北京来电告诉我说,如今北京女孩若有人为她做介绍,先决不会问男孩怎样,诸如身高、学业、工作、人品等等应该了解的东西,而第一句就是“有不有房,无房免谈”。所以,父为子忧者,非特为房也。当然不得责备北京女孩,所谓成家,家的最本要素乃“宀”,亦即屋也,房之不备,家何以存。

一个终生敬业的大学教授,远不如卖炊饼的武大郎,难道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悲剧?

 

我爱丁二酸钠 发表评论于
按楼主的叙述,在宋代一个手工业者日挣100~300文,一个月下来挣2000~10000文,即2~10贯。一年下来挣20~100贯。(看来大名府梁中书给他老丈人蔡京的十万贯寿礼也没有多少钱,哈哈)。
按楼主的描述,在乡下买一套房仅需要1贯钱,还送一两亩地(亩产200斤的话也够半口到一口人的一年口粮了)。城里的房子,按10贯钱一套好了。那么一般的手工业者一年的总收入可以买2~10套房子!
那么,宋代盖房子的木匠,泥瓦匠等也算是手工业者吧,这些手工业者的月收入年收入也不能太低了吧。古代的木匠泥瓦匠是技术工种,可不是现在的进城建大楼的农民工。假设盖房工人的年收入是平均50贯,盖一套房子需要5个匠人,盖房子后出售的利润率是10%。n x 1 x 10%/5 = 50, 得出 n = 2500。即一个宋代建筑工匠需要在一年内参与盖2500套房子!
如此,宋代才能房子太多了,才能那么便宜!
是盖房子技术程度高?还是做烧饼技术程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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