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一本华裔幽默喜剧演员Jimmy O Yang写的书,题目就很有意思:How to American。从字面上看,语法不通。开始以为作者故意想幽默一下,一个13岁来美国的华裔少年,只会说洋泾浜英语,想表达“怎么成为美国人”就直接说成How to American。问一个美国人,他说这个说法语法上不成立,是土话,但可以做书名。书还没看,就上了一堂英语课。
这本书的精华却是反映在副标题上:An Immigrant’s Guide to Disappointing Your Parents《移民指南:让父母失望》。
Jimmy O Yang,中文名字是欧阳万成,1987年出生于香港,13岁随父母移民美国。2014年在电视剧《硅谷》中一举成名,以后在电影《疯狂的亚洲富豪》(也译成《摘星奇缘》)中成为家喻户晓的华人演员。
他的成功是从作stand-up comedy开始的。Stand-up comedy 往往被译成“脱口秀”,但实际上与脱口秀(talk show)不同。也有译成“单口喜剧”,其实就是单口相声,一个人说笑话,常常和台下互动。
像所有亚裔父母一样,Jimmy O Yang的父母希望儿子成功,所以起名叫“欧阳万成”。在香港,他是典型的“中国孩子”,数学好,拉小提琴,打乒乓球相当棒。为了让他受到更好的教育,父母移民美国。
虽然出生于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但他在美国的生活完全不典型。他母亲是上海人,移民到美国后,找到了一个在上海的工作,离开了美国,给他非常大的刺激。他发誓要独立,要成为美国人,朋友圈里都是西班牙人、中东人和黑人。他的穿著邋遢,头发留得长长的,完全不像一个规规矩矩的中国“好孩子”,可以说满口的黑人英语,还学会了吸烟、吸大麻。这给他独立生存打下了良好的社会基础,使得他很快就融入了美国社会。
按照父亲的意愿,他上大学读机械工程,但吸太多大麻,功课跟不上,就改读经济,却对stand-up感兴趣,晚上去各小俱乐部和酒吧说笑话。这事让老爸知道了以后,大发雷霆,认为儿子不务正业。老爸通过关系给他找到了一个金融企业的实习工作,他干得还不错,老板告诉老爸,儿子毕业后就来这里上班吧。可是他却受不了一天到晚坐在办公室,当老爸把“好消息”告诉他,他让老爸大失所望。为了维持生活,他在旧车行打工,开过Uber,在脱衣舞酒吧当DJ,在夜总会跑龙套,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饱尝生活的苦涩,却始终不放弃说笑话的追求。他后来总结当时自己的想法,就是“宁可让父母失望几年,也不要让自己失望一辈子。” 他还有一条经典总结,“哪怕是碰得头破血流,也不要后悔没有去试一试。”
这本书就是以幽默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成长过程,自己是如何平衡父母的期望和自己的梦想,探讨新移民第二代来美国面临的文化、语言、身份认可等方面的挑战,经历过的挣扎、失望和痛苦,怎么样全面融入美国社会而不失去自己多重文化的背景。
生存毕竟是个实际的现实,在美国单靠唱歌、画画、说笑话是很难维持生活的。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机遇。Jimmy承认,要不是遇到几个指路人,要不是《硅谷》的成功,自己也许还在挣扎,但是他不会后悔的,会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成功的另一个因素是天赋。Jimmy来美国时已经13岁了,按照语言学家的断论,13岁以后学一种新的语言是摆脱不掉母语的口音。比如基辛格,13岁从德国来美国,当上了美国国务卿,还是满口德文口音。Jimmy又会说广东话,又会说上海话,可是说英文完全没有中国口音,说明他有语言天赋,也是他努力融入美国社会的结果。
这本书以诙谐的语言描述了Jimmy和父亲的关系。他是个逆反少年,却又脱离不了中国文化,对父亲很尊重。他还帮父亲上镜头与他一起演出。他已经很成功了,可是念念不忘父亲当众对他的评价,“Jimmy is not funny”。当他带着父亲走在好莱坞的红地毯上,父亲终于认同了儿子的选择。有一次,他带着父亲参加一个谷歌座谈会,台下听众有人提问,你父亲现在还失望吗?他转身问老爸,你还失望吗?老爸的回答是,在谷歌找个工作吧。老爸骨子里还是有些失望,觉得“艺人”不如医生、教授、工程师光彩。
很有意思的一本书,语言简练幽默,在自嘲、调侃中讲述了一个移民的成长过程。Jimmy的成长过程不是典范,看了这本书,任何华人父母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走Jimmy的道路。但Jimmy的成长值得华人父母反思,Follow your dreams 是美国文化,孩子追求自己的梦想,特别是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当上了艺术家、小学老师、汽车修理工、警察、军人…父母不应该失望。Jimmy在书中也精辟地指出,要是父母还抱着“养儿防老”的中国传统,当初就不应该来美国。
在下也不是圣人,在教育自己孩子的过程中也落入俗套。儿子上大学前对历史感兴趣,就被他老子“纠正”过来了。惭愧!不过可以保证,要是你的孩子追求自己的梦想,当兵、当警察,在教会传教,在家开网店,得到了你的支持,我会对你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