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棒果既是一种树名,也是坎儿当孩子的那个年代小镇的一处地标。
据《徐霞客游记》载,吊棒果又叫优昙花。优昙花即佛教所谓“昙花一现”的佛教圣花。神话传说此花原来生长在喜马拉雅山 ,三千年才开一次花,开花后很快就凋谢。
现实中,吊棒果的果实则可食,但淡而无味。成熟时表皮由绿至黄,最后呈红色。
其实,吊棒果正如它的另一别名“聚果榕”一样,叶子像大叶榕。广泛分布在贵州、广西、云南等地,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树种。
小镇的那条小河没有名字,九曲十八弯。有两个挑水码头的那个弯叫九曲桥,又有一弯在上游朱家,朱家村旁有一个水坝,将水截流用于下游农田灌溉。在九曲桥和朱家坝之间另有一弯就叫吊棒果。就是现在小镇水厂下去河边的那个地方,过去叫吊棒果。
河水走到这里呈一个U字型大转弯,吊棒果处在这个U字的顶端。水是极清的,呈浅绿色,有时还可看见水下的小鱼儿游动。
这里并无任何“码头”之类的建筑,一颗吊棒果树依傍在水边,由此得名。它的枝枒粗大,大胆些的小孩可攀爬上去,摘几颗果实放入口中似有若无地嚼嚼,嚼碎了将其吞入肚里或吐掉,然后来一个背剪式潇洒地跳下。低矮一点的地方有人钉有一块木板,架在枝枒上,大多数人从这里下水。
坎儿大院的男孩子们最常去的游泳地方就是九曲桥和吊棒果这两处。九曲桥近一些,路也好走一些,还有两个码头,水浅;吊棒果则远一些,路也不好走,要从稻田的田基上走过去,那里的水深些,也清得多。
在盛夏的日子,这里的树下可以遮荫挡阳,水深不可测,也凉快。不像九曲桥那边,两岸均无一片可以遮荫的树叶,水被炙热的阳光烤得几乎沸腾。
会水以后,很多时候坎儿和其它男孩子都喜欢到吊棒果戏水。这里隐蔽、水清、凉快,还可打光刁(即光腚)。人们去得多了这里就像文化宫、九曲桥、水碾和大榕树一样成了小镇的一处地标。
很多时候坎儿与小伙伴们坐在吊棒果树下钓鱼,是钓那种在夕阳下亮光闪闪不断啄食河面浮生植物的蓝刀鱼。
吊棒果从何家村前一条小路拐进去,过一条清洌流水的沟渠就往右边沿着水沟一直往上走,直到现水厂处拐向南边田基,再约走百米可走到河边。
说到何家,坎儿有一个同学叫罗顺民住在这里。文革来了,他就把名字改了,改成罗顺忠,取忠于党、忠于毛主席之意。放学时与坎儿走的是一路。走这一路的还有新田村的韦文一和朱家村的朱新权同学。
那个年代,青山绿水,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穿过小镇,小镇的民众喝它的水,靠它灌溉农田和家园,在它这里捕鱼捞虾。
想起这条小河,想起吊棒果,坎儿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何家的那个罗同学。
何家(村)的罗同学嘴巴蛮厉害。当时班里有一个女同学是部队子女,有一段时间那女同学住坎儿家后面“老三排”的第三排,嘴巴也是了得。记得有一次放学,罗同学与那女同学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就一路吵嘴。那女同学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跟随其父母移防了,罗同学却一直住在何家村上。
前几年回小镇,听说罗同学竞选当上了村主任。当官是要耍嘴皮子的,正用得着罗同学的辩论特长。中学毕业多年只见过他一次,就是樟木村的董同学当县制药厂长时组织坎儿班同学聚会的那一次。坎儿忽然发现罗同学会唱歌。当时都时兴唱卡拉OK,他会唱很多首歌曲。坎儿却自叹不如。后来,坎儿又听说罗同学喜欢跳舞,每晚在县文化宫广场跳交际舞。坎儿就更佩服他了,觉得他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人。一个人的质变是由时间这个量变逐渐变化过来的。坎儿读书时的那个年代人们都很穷。表现在罗同学身上就是大多时候看见他上学都是打赤脚来,常常卷半个裤脚,身穿一件黑色长袖,钮扣也扣不齐全,头发老长,给人看起来就像是很邋遢散慢的样子。这使坎儿很难想象他今天当村主任是一个什么模样。是像很多农村干部那样在开会的正式场合上穿一身西装革履,下穿一双球鞋;还是像很多领导人到基层视查时穿一件白衬衣和一尘不染的硬质皮鞋……
最近几年,同学们几次聚会坎儿与同学们都想约罗同学出来,他都因各种原因或者说有各种借口没有来。
人生有如白马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
希望有一天,坎儿还能见上那个原来叫罗顺民的老同学一面,一睹他当官后的风采。看到梦里小镇的那条小河两岸遍植垂柳,河中游弋着蓝刀鱼,河面迷漫着一股稻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