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 北斋之女

在墨田北斋美术馆,看到四处张贴的海报上却是以葛饰北斋的女儿应为为主角的舞台剧。近年来,人间仿佛突然想起还有这个女子,她的三张最著名的画,相继在日本亮相。疫情前,首先是太田纪念浮世绘馆举办的《葛饰应为“吉原格子里之图”——光与影之美》,接下来是江户东京博物馆举办的《大浮世绘展》,然后又迎来波士顿美术馆巡展的日本站《浮世绘名品展》。可惜今年开年这些展馆小修的小修,大装的大装,走人的走人,统统错过。

葛饰应为的画中,《吉原格子里之图》最为魅惑。那是在夜晚到临之际,江户第一花柳街,十里吉原点上红灯,游女们盛装坐在木格子房间里面,任凭客人指名评点。《吉原格子里之图》充分体现了光和影的对比下,非常立体的明暗效果。吉原里的繁花似锦,代表了江户时代最华丽的浮世场景。

葛饰应为把游女们和服上的纹理,红灯的投影,都画得清清楚楚,明暗立现,偏是那木格子房间里的游女们的脸,都恰好被格子的阴影遮住,只有艳光,看不到娇容。这种花非花雾非雾的光影处理,正是葛饰应为这幅画最大的魅力,就像是一个谜,引人追究。如果足够细心还会发现,应为在画里的两个提灯上面,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一个提灯上写着不鲜明的应,一个提灯上写着不鲜明的为。

像这样的光影表现,只有应为的作品才能做到。这幅画给人谜一般印象的,就是最中间的那个游女。在她旁边有一个手提灯笼的客人,按道理,她的脸应该是被照亮的,但应为却故意让她的脸躲在阴影里。虚实相间的巧妙设计,让画作有了谜一般的魅力。

葛饰应为的性格,和父亲葛饰北斋相似,豪放、不羁,可她笔下的世界,小到就连和服的纹饰都处理地精美细致,流光幻彩,在浮世绘的世界里独树一帜。

葛饰应为有过一次婚姻,对方是同行。但葛饰应为实在不懂得藏拙,经常肆无忌惮地点评丈夫画作的不足。于是,她被扫地出门了。回到父亲身边的应为,一直没有再婚,只是给父亲做助手,画匠的生活,肆意而清贫。电影里应为有一位性情相投的师兄,了解一切但若即若离,似有若无的情愫,直到了无痕迹。

她谨记老父给她的教诲:“笔耕不辍的练习才是质变的前提。”一生的执着,只是画得再好一些。对人的执念也许换来的是一场空,但对事的执着却最终能绽放异彩。

在葛饰北斋去世后,世上就再也无人关心葛饰应为的行踪了。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湮没人世,只留下寥寥不可多见的亲笔署名画,有多少人追寻她的足迹,但她就仿佛笔下的游女一样,只在灯下给人留下谜一样的,却又着实惊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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