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说起从前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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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回国时都会和从前的几个中学老同学聚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叙叙旧。

去年聚会时说起几个多年不见的旧日同学,有的竟然已经不在了,颇为感叹。也有的变化甚大,出人意料。比如有个诨号叫做野根子的,中学里与我一同在田径队里跑中长跑。那个野根子高我两届,其时是个细竹竿身材,细皮嫩肉,眼睛一大一小,说话有些结巴。跑步很讲究姿势,可是跑得并不快,在田径队几个跑中长跑的里面差不多每次都垫底。但总还是很活跃,说起跑1500,800米之类,总是滔滔不绝。此公中学毕业后分去复旦某系做了青工,有一回复旦开运动会,教工组1500米发令枪响后,跑出来的一群人里,带头领跑的赫然发现就是野根子。在那群人里还有一个在我读中学时是复旦大学田径队跑中长跑的,至今记得名字叫做金文康,那个金文康当初做学生时候每参加运动会跑中长跑都是一骑绝尘,这时候成了教工,参加中长跑竟然跑不过野根子了。那次比赛野根子拿了第一名,金文康远远落在后面。仅仅数年之隔,跑步实力此消彼长,竟至于此,当时也是颇觉吃惊的。与同学聚会时说起了那个野根子,一个同学说,巧了,我有野根子的近照给你看看。他从手机里寻了片刻,找出一张集体照给我看,说,你猜猜看哪个是野根子?我看了半天,找不到。他指着一个蹲于前排正中C位的大胖子说,就是这个啊。我看着那个蹲在那里,滚圆的肚子搁在大腿上的大胖子,与从前那个细竹竿的野根子天差地别,仿佛怎么都不是一个人。仔细辨认,只有一大一小的眼睛还似乎保持着原样。同学告诉我,野根子现在发了,做老总,发财发大了。这倒与之大胖子的形象比较一致了,若还是那个细竹竿便仿佛怎么都与发大了的老总有些不匹配似的感觉。

另外说到一个姓钟的同学中学毕业后分到五角场派出所里做了警察。这个钟同学读中学时候是个很不起眼的角色。小个子,说话磕磕巴巴,他吃饭特别慢,当初在五角场拖拉机厂学工时,去食堂吃饭,别人都吃四两或半斤饭,他每次只吃二两饭。等别人狼吞虎咽半斤饭都下肚了,他那二两饭在碗里还剩下一两多。别人吃完都要走了,他瞪着两只牛卵眼一边急急忙忙地往嘴里扒拉那剩下的一两饭,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等等我呀,等等我呀。当时我们年级里还有个外号小梁逼的小流氓,经常欺负人。小梁逼据说会打三节棍,别人看到他都发憷。小梁逼看到钟同学也经常会欺凌,莫名其妙拳打脚踢一番。中学毕业后钟同学摇身一变成了身穿制服的人民警察,有一次小流氓小梁逼正好犯事儿被捉到五角场派出所,看到钟同学在那里,小梁逼习惯性犯贱,去摸摸钟同学的头,嘴里还没规没矩戏谑钟同学。钟同学勃然大怒,当时就叫了几个警察同事把小梁逼按倒在地狠狠揍了一顿。那以后小梁逼在外面再看到钟同学便远远绕道走,避之唯恐不及了。后来小梁逼有一回出了车祸,被卡车直接撞死了。

钟同学的故事又让我联想到了从前与我同住在一个宿舍院子里的一个叫做二饼干的人。那个二饼干当初也是一个喜欢欺负弱小孩子的人。但他与同年龄的大孩子打架则每打必输,每输必哭。他后来找了一个靠山,那个靠山打架很强悍,周围宿舍没有对手。二饼干那时每与人冲突打不过了,就会搬出靠山威吓对手说,你等着,我叫某某来揍你。然而那个靠山也并非真的与他关系那么亲密无间,事实上经常也会戏耍他。有一会靠山与另两个玩伴将二饼干叫到屋里,忽然几个人一起动手把二饼干结结实实捆绑得如同一只粽子。然后将二饼干推坐在一张椅子里,二饼干声嘶力竭嚎叫,他们褪下二饼干脚上的袜子塞在他嘴里,又用手绢蒙上二饼干的眼睛,然后把二饼干当做活靶子,用打纸张叠成的子弹的弹弓对着二饼干脸上身上射击。每打在二饼干脸上时,二饼干都疼得一哆嗦,却喊不出声音来。那之后的几天里,二饼干的脸上都有许多被弹弓打出的斑斑红点没有消退。许多年后,听说二饼干成了上海某区法院的司法干部。当初他的那个靠山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秃发红鼻子的退休老头了。

玉米穗 发表评论于
回复 '格利' 的评论 : 谢谢格利兄。问好。
格利 发表评论于
变,变,变,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谢谢老兄分享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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