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钏一门心思扑在大赛准备工作之上,对老公彻夜不归,或者很晚才回来,尤其周末女儿在乡下陪她公公婆婆,不像平时那么敏感,只是问问:“今天又有病人出事了?还是临时加了急诊?”董九听完,如果老婆猜对了,就简单解释一下,如果猜错了,或者根本没有的事,而是他董九的心出事了,就嗯一声。
这个周末,是老婆带领的护士组准备冲刺的时刻。早早上一院大院,和等候在那里的姐妹们,做最后一次排练。
一只信鸽,从远处飞来,碰撞了董九的视线。
“爹爹,姑姑她出去了!”细思见爹爹如期而来,顺理成章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呢喃着。董九这次来见细思,不是要跟她游戏人生,而是想跟她做一次了结。
董九离开双双家后,到家见老婆已经入睡,心里翻江倒海一样。董九仔细回想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地捋了一回;又从尾到头地捋了一回。然后在其间,来来回回想、来来回回捋,整个晚上就没合眼。董九认为:
1. 冰细思年纪比他小,但是人生经历丰富,心比较狠,不是她的容貌看上去那样的柔弱。她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敢做。继续跟她来往,不但事业和前途被她拿捏,而且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会被她毁灭。必须远离她。
2. 冰双双,是一个没有进入他生活圈子的人,但是今天的安排,让她跟自己联系起来。她以后一定会在他没有防范的时候,从背后给他一刀或者一闷棍。如何让她放弃报复,是他董九今后人生的重大课题——给钱,或者让她升迁为护士长,要么搞臭她而令其远离浦江市。
3. 肖新妍,廉洁书记的干女儿,浦江市未来的市长或者书记,甚至是中央要培养的接班人。一定要跟上她的政治觉悟——做她所做、想她所想,他董九做得到吗?这几次交谈下来,她好像对他董九有某种重视,但是又不很明朗。这种事情,一定得靠自己意会,她是不会直接说出来。很有可能,她在为自己未来的政治舞台选择帮手。那要不要跟她合作呢?从董家家业的未来考虑,如果她以此为典型,发展董家,作为她的试验对象,那就机不可失。一旦成功,她就有了政绩,就能上位。推而广之,譬如在浦江市实行,然后到整个省,整个华东地区乃至全国实施,那她肖新妍不就成为国家总理甚至国家主席的接班人选吗?
4. 姚钏,是他董九的原配和发妻。无论她的家世、出身、能力、魄力和对他董九的情欲、爱情和亲情,都配得上他董九,都对得起董家。无论如何,不能再背叛她。双双说得对,一个背叛婚姻的人,不可能受到上级的重视,尤其是肖新妍的看中。新妍在考验他董九,故意放水,如果他跳进水中,那他就被淘汰,所以面对新妍的勾引和性诱惑,一定不能上当,否则不但工作丢了,而且一定会被流放到大西北,然后客死他乡,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见女儿像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一样,董九的心就像冰块放在火炉上,刚来时的坚定,一下子就融化了,而且化成蒸汽,“呼”地一声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
“宝贝,你姑姑的事,我会处理好!检查完,我安排你搭送外诊大夫的车回渔村。爹爹帮你买了一些礼品,你送给帮你看家的邻里。”董九还是咬咬牙,尽快把女儿送走。
“不嘛!我想一直住在姑姑家,等生完孩子才回渔村。爹爹要养着女儿,不然的话,女儿找干妈诉苦去,就说爹爹不要女儿了,要把女儿送回渔村去受苦!爹爹,好不好嘛?”细思撒着娇,不愿离开董九的怀抱。
细思把干爹拿下,就准备进军他的老巢,看看姚钏有多大能耐,忍受她与干爹黏黏糊糊的关系。当然,如果她姚钏知趣,默认她与干爹的暧昧关系,她细思可以放她一马。
细思非常敏锐地发觉,肖新妍的地位有点与众不同。她虽然在医院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产科大夫,但是她能把董九的病人,譬如她冰细思夺走。对干爹来说,是一件很丢分没面子的事情。可见这个大夫非同一般。
后来见她叫董副院长望哥,说明她已经把爹爹拿下了,无论是因为政治原因还是男欢女爱的关系,反正爹爹已经是她肖新妍的人。那她细思也得跟这位无冕之王搞好关系。细思只是想把干爹当作跳板,进一院,成为肖大夫圈子里的一员。
国家不断地搞运动,这是在往大乱上搞乱国家,既然大乱,总的有人出来大治。自己一定要在大乱向大治的转变过程中,抓住机遇,登上政治舞台。
她细思父辈未能完成反攻大陆的心愿,要在大陆实现资本主义社会的理想,就让他女儿冰细思帮助完成,在中国建立一个面子上是社会主义,里子上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吃人的资本主义——劣汰优胜。发展和中兴我冰家,也让爹爹的董家起死回生、咸鱼翻身。
董九不知道如何是好。双双已经是他的敌人,而细思又是他的女儿,其实就是他的姘头或者小老婆。如果女儿豁出去,告诉姚钏他董九出轨的事情,他现在就玩完——被处分,降职,甚至发配到边远省份,而妻子与女儿一定离开他董九,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们。
董九发现自己已经被女儿绑架了,还有一个冰双双。董九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董家望字辈里的翘楚,还玩不过一个渔村的小女人——冰细思,真是令人无地自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