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前世今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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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基本上引自刘亚洲《金门战役》一文)

金门战役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十四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二十四天,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十兵团二十八军指挥的三个多团(内有二十九军一个团)渡海进攻金门,在岛上苦战三昼夜,因后援不继,全军覆灭。这是中共建军以来唯一一次彻底的败仗。

金门战役虽战于一隅,却影响全局,改变了台海的态势,甚至改变了历史。

第二次国共内战战争以来,解放军十兵团平山东、扫淮海、跨长江、克福州,以排山倒海之势南推。二十八军于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五日渡海进攻平潭岛,全歼守军八千。十月十七日又渡海一举攻陷了厦门。平潭和厦门作战的胜利使解放军滋长了轻敌思想,不少人以为“脚踏陆地就是胜利”。

十兵团司令员叶飞是福建南安人,出生于菲律宾,号称“小叶挺”,他多谋,善战,常胜,此刻衣锦还乡,无限风光。他心不在金门而在台湾,根本不把金门李良荣的二十二兵团、青年军二0一师的两万余残兵放在眼里。

金门无法与台湾比,与厦门比也差得远:守金门的主力李良荣兵团不是蒋军嫡系,战斗力弱;守厦门的汤恩伯集团是精锐之师,蒋军嫡系;金门没有永久性工事,厦门工事坚固;金门是个小县,厦门是座大城。厦门被克,金门不言而喻指日可下。叶飞宴请厦门的地方领导时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盘说:“金门就是这盘中的一块肉,想什么时候夹就什么时候夹,跑不了。”叶飞对厦门的市政工作投入的精力远远超过对军事指挥的关注。在即将对金门发起攻击的同时,他命令兵团后勤部在十月底前为厦门筹措大米四百万斤和柴草六百万斤,又责成泉州、漳州两地全力支援厦门。他任命了一系列地方干部,包括一个金门县长。

叶飞把攻打金门的任务交给了二十八军(二十九军临时归二十八军指挥),尽管二十八军擅长打阻击战,很少攻坚,而且当时二十八军的军长、政委和参谋长都不在,只有副军长肖锋一人当家。叶飞对肖锋说:“看来大陆再也不会有什么大仗打了,你们二十八军就扫个尾吧。”

十月十八日,二十八军向兵团呈报了攻打金门的作战计划:第一梯队为三个团加一个营:二十八军八十二师邢永生率领的主攻团二四四团加二四六团第三营、二十八军八十四师刘天祥率领的助攻团二五一团和二十九军八十五师徐博率领的另一助攻团二五三团。第二梯队由二十八军八十二师二四五团、二十八军八十二师二四六团(欠第三营)、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四团、二十九军八十五师二五五团和二十九军八十七师二五九团组成。二十八军和二十九军分别投入四个团,预定于十月二十日发起战斗。叶飞因处理地方事务太忙,没有看一遍作战计划就批准了。叶飞对肖锋说:“有几个人打几个人的仗,不等待,不犹豫,向里猛插。”

肖锋为庆功作了准备,在指挥所里摆了酒。

攻击的第一波船只只够载运九千兵力,而主攻团的几条船上装了好几箩筐新印制的人民币,据说是准备用来庆功时花销的;另一个团的船上装了猪,作为庆祝时的食物;有的船上还载了办公桌椅,以便“新政权使用”。

解放军轻敌,包括轻视了蒋介石固守金门的决心。厦门失守后,蒋介石严令汤恩伯:“金门不能再失,必须就地督战,负责尽职。”蒋介石还派遣胡琏赴金门。胡琏命十八军军长高魁元率一一八师先行一步。胡琏对高魁元说:“你在黄埔军校时与林彪是同期同学,又睡上下铺。共军那套战法你是了解的,你打个头阵。”

蒋介石在一九四九年九月命令汤恩伯:敌军若来犯金门,必在每月满潮之时。务必要派空军在此之前不断搜索敌船,凡可通海口各内河之上游一百里内的大小船只,必须彻底炸毁。于是蒋军飞机不仅炸了福建沿海,连浙江、江苏沿海都炸了。二十八军是采取把船沉入水底的办法才保住了三百多条船的。

金门原来无永久性工事,国民党中央派员来金门勘查,国库拨款,在十月初委托上海一家营造公司大规模紧急建造防御工事和铺设通信线路。蒋军上岛后,嫌工程进度慢,更加快了速度。材料不够,蒋军拆了寺庙、祠堂,包括民房,甚至用了坟头的墓碑。十几天之内,在古宁头到一点红之间宽达十公里的海岸线上,耸立起了二百多个碉堡。这一线正是解放军的登陆点,那些碉堡给登陆部队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十兵团的作战原则是:尽量把敌人的有生力量歼灭在大陆和沿海岛屿,不使其逃到台湾,为日后解放台湾增加难度。

二十八军为金门战役制定的作战方针是:“在战术思想上,强调越海作战只准前进、不准后退,树立有我无敌的战斗决心。在动作上强调单船突击,单兵突击的思想”、“火力压制,多点登陆,一处撕破,四面开花,隔绝阻塞,各个击破”以及“奇袭加强袭”。

主攻团的作战计划中有一条:“每人携带熟给养三餐,准备苦战一天。”助攻团则准备“在金门县城吃中午饭”。

渡海作战必须遵循三条原则:1)第一攻击波要具有突破防线并向纵深发展的足够的力量;2)建立稳固的滩头阵地;3)有充裕的渡海工具,就是说,第二梯队不能依赖第一梯队的船只返航接运,必须自备船只。然而二十八军的第二梯队完全没有自备的船只。进攻以前,肖锋曾专门指派了三名得力参谋负责督促船队返航,对他们反复叮咛:“你们别无其它任务,你们的任务就是组织和督促船队返航,切记!切记!一定要迅速返航!”

当时福建刚解放,百姓对解放军心怀恐惧,船只船工多用重金雇来,每条船三两黄金,每个船工三两黄金加鸦片,即便如此,那些船工要么藏匿不出,要么故意捣蛋,即使给上了船的船工事先吸了毒,他们还是怕得要命,接近金门海滩时,许多吓得龟缩在底舱不敢出来。战役最激烈时,兵团从厦门重金募得一艘火轮,拟增援金门,但船主竟故意把船开上了沙滩搁浅。

解放军上岛之后,金门的老百姓毫不支持解放军。解放军在古宁头村与蒋军鏖战时,蒋军飞机来轰炸,村民们聚在附近山头看热闹,每当飞机投中目标,村民都大声欢呼。蒋军押解解放军俘虏和伤员下战场时,村民都喊:“打!打!打!”战后掩埋解放军战士时,许多受重伤的官兵并未死亡,“一个个脑袋光秃秃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呻吟声此起彼落”,村民们将他们全部活埋。

国民党防守金门的主力二十二兵团是累败之师,员额也不齐,为了吃军饷,号称一个兵团,实则仅弱旅一万多。李良荣在国民党中号称“小老弟”。当年孙中山以大元帅身份在黄埔军校阅兵,检阅到末排最后一人时,孙中山见李良荣个子矮小,面容谦和,抚着他的头说:“好个小老弟。”李一直在派系倾轧的国军中采取低姿态,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取弱势”。他的部队装备奇差,登陆金门时,汤恩伯在李的陪同下观看,只见船甫靠岸,一堆一堆的老百姓蜂拥下船,汤恩伯诧异道:“军情如火,应该令战斗兵先下船,为什么让民夫抢先?”李答:“这是二十二兵团的战斗兵,因为尚未领到军衣,所以仍穿民服。”汤恩伯大惊,说:“形同乞丐,怎么能够临阵作战?”因二十二兵团官兵每人背一斗笠,金门老百姓呼之谓“斗笠军”。

解放军攻克厦门后,蒋介石给李打电话,问他能否守住金门。李表示:金门是个孤岛,也是一处绝地,“离此一步无死所”,“我决心打到最后一个人”。

李召集全兵团团以上的军官训话说:“金门岛在军事上是一死地,如不死里求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命令把海边仅存的几条轮船全部炸毁,说:“现在好了,从这一刻起,我们谁也无法从海上逃生,大家只有在金门岛上与共匪拼。这次之战,胜则生,败则死。”

李明白他的“斗笠军”光靠吓唬还不够,于是他请人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测字,抽出一个“煙”字,为“火烧西土”。战役中解放军西来之船果然在十里长滩被烧,应了此卦。

叶飞一直注视着在潮、汕一带的胡琏十二兵团的动向,但一举端掉金、厦,为解放台湾铺一块坚实的基石对他的诱惑太大。金门战役发起前两三天,二十八军在侦听蒋军电台时,听到金门守军高兴地说:“来了几船活的,几船死的。”经分析,活的指军队,死的指军火。仅隔一天,又截获胡琏兵团增援金门的情报。叶飞说:“这是敌人在说反话。他要真的增援就不这么说了。”

国民党军史上评价胡琏是十二个字:“爱才如命,挥金如土,杀人如麻。”

解放战争初期,胡琏担任由他指挥的第十八军扩编而成的十二兵团副司令,司令为黄维。毛泽东曾通告中原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十八军胡琏,狡如狐,勇如虎。宜趋避之,以保实力,侍机取胜。”

在蒋军中,胡有“侠帅”的名声。一九四七年,蒋军整编第七十四师被解放军包围在山东孟良崮。当时蒋军二十五师、六十五师和八十三师都离孟良崮很近,但张灵甫首先向离他最远的胡求救:“伙计,我恐怕不行了,你得赶快来救。”胡答:“我正在加紧进行。你看过济公传吧。要学八魔斗济公中的济公。”(八魔强占金山寺,布下一座魔火金光阵炼济公,灵空长老与紫霞真人来助阵,收服八魔,济公重修金山寺后继续云游天下,济世救人)。

黄维和十二兵团在双堆集被刘邓大军团团包围,胡那时因父丧暂离军职在南京。南京为十二兵团空投物资,官兵都说:“投这些东西不济事,最好把胡老头投下来。”胡自告奋勇,在全军尽歼的几天前空投至双堆集。在与军队共存亡还是突围的问题上,胡要求突围,与杜聿明和黄维发生了争执。杜聿明说:“我始终认为突围是下策。坐战车一个人走是可以的,但是遗弃官兵,会落得个万人唾骂的下场。”然而胡不管这一套,他坚持乘坦克突围,不料在开启炮塔口进入车内之际,背部中流弹负了重伤。胡用了七天七夜逃回南京,后来在上海动手术时,取出大小弹片三十二粒,受伤部位离肺部及心脏仅一纸之隔。

双堆集作战之后,杨勇曾说:“我们宁愿俘虏一个胡琏,也不愿俘虏十个黄维。可惜胡琏给跑掉了。”

胡受蒋介石之命在江西重组十二兵团,他提出“一甲一兵,一县一团,三县成师,九县成军”的征兵办法,在短短几月内就使十二兵团重新成军。但双堆集惨败的阴影笼罩着全军,胡给部队打气说:“双堆集失败未必是坏事。十二兵团的底子是十一师和十八师,就凭双堆集这三个字,我们也能逢凶化吉。让我来为你们拆字:堆字是十一佳,集字是十八佳,雙字是又佳又佳。合起来是十一师佳,十八师佳,岂非上天大吉?”

解放军逼近,胡率十二兵团且退且练,至潮、汕时,一支新军已训练成型。

当时,二野大军已下鄂、赣,前锋触粤境。四野克湘问桂。就在这时,用胡的话说:“毛泽东突然做了个奇怪的决定,令刘伯承与林彪交叉运动:刘进西南,林下两广,全是舍近求远。”这样一来,使十二兵团得到了更多的宝贵的喘息机会,从容由潮、汕撤到海上。

胡的全部私人财产只有十根金条,他知此去必有恶战,召集军长师长,当面均分,各得其一。

胡的十二兵团那时有三个去向:1)舟山;2)台湾;3)金、厦。胡知道无论防舟山或防金、厦,对手都是华东野战军,他亲自编了一本小册子《关于陈毅匪军》,书中比较透彻地研究了三野的成长过程、构成要素和协同战法等。在得到蒋介石命他增援金门的手谕后,他又令部属编纂了解放军攻击海岛可能采取的战法,此文在十二兵团抵达金门海面时才杀青。

十月十九日,因为解放军在筹措船只时遇到很大的困难,决定推迟进攻的时间。主攻团团长兼政委邢永生说:“船工不可靠,找到船找不到人,找到人找不到船。”助攻团团长刘天祥报告说该团的船还有三分之一的帆未修好。

二十八军对押船人员进行了特别挑选,并规定押船者不参加登陆作战,其用意一则督促船迅速返航再运,二则监视船工,三则避免登陆部队扣留船只,预留撤退之路,以坚定其背水一战的决心。

十月二十日,兵团得到胡琏兵团抵达台湾海峡的情报。肖锋对参谋人员说:“最坏的情况是我们上岛胡琏也上岛,那样的话,我们得准备付出牺牲四千人的代价。”

十月二十一日,解放军再次推迟攻金时间。有人提出金门可能不好打,叶飞说:“你太多虑了。厦门是敌人有永久性设防工事的要塞,守军是汤恩伯的部队,兵力充足,有海空军支援,已被解放军攻克。而金门弹丸之地,又没什么坚固工事,守军名义是一个多兵团,实际上不过两万残兵败将。说实话,要不是蒋介石严令固守,李良荣早在解放军攻克厦门之际就弃岛逃跑了。……我还是那句话:此役必胜!”

十月二十三日,运载胡琏兵团的商船抵达金门南料罗湾海面,由于风浪大,胡部难以登陆,二十八军将此情况上报,叶飞说:“这些商船是金门部队撤退用的。打平潭岛时,敌人不也派商船来撤兵吗?”

同日,解放军侦悉胡琏兵团一一八师已抵达大金门,后续部队正在海运途中,但十兵团对胡琏兵团是撤回台湾还是增援金门判断不定,未采取任何应变措施。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种种迹象表明胡琏主力即将登陆金门,肖锋心情矛盾。一方面,他对部属说:“现在情况不同了。胡琏兵团今非昔比,不堪一击,不要有过多的顾虑。”另一方面,他给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打电话:“刘主任,你是二十八军的创建者。在关键时刻,你要帮我们说话呀。现在可是关键时刻,是关系二十八军命运的重要关头。如今敌人到底增加了多少?还打不打?”刘培善答:“决心不变。”

胡琏把他的作战意图藏得很深,譬如,十二兵团并未向厦门增援一兵一卒,可他却请汤恩伯派一支部队以十二兵团的名义上街游行,既鼓舞民心,又蒙蔽解放军。当时胡琏兵团已在金门海面停留了一天一夜,一俟风浪平息就登陆,胡琏却命令向蒋介石发电报,请求撤回台湾。这份电报被解放军截获。叶飞正在召集会议研究晚上进攻金门事,情报处长将这一电报向他报告,他说:“很好,看来现在是最好的攻击时间了。一则胡琏兵团没有上岛,二则李良荣兵团还没撤走,上岛不至于扑空。”结果,解放军在北岸登陆,胡琏兵团在南岸下船,在最关键的时刻,胡琏的生力军源源涌入战场,以致解放军愈打愈少,蒋军则愈打愈多。

十月二十四日中午,二十八军召开战前作战会议。肖锋以降普遍对金门作战没有把握。叶飞查问十二兵团是否已抵达金门,参谋人员回答十二兵团仍在海上徘徊,尚未抵达。叶飞怀着侥幸心理说:“我们要抢在胡琏兵团之前占领金门。”

肖锋从未打过败仗,也从不给上级提意见,尽管对准备工作不足有点担心,但没有吭声。四十年后肖锋说:在作战问题上,向上级提意见不宜再三再四。你总提意见,和上级想不到一块去,这上下级关系怎么处?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有确切情报称胡琏兵团将增援金门。肖锋给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刘培善说:“敌人一贯会吹牛撒谎。就算胡琏兵团登上金门,什么工事也没有修筑,情况没有大的变化。兵团已经研究过了,我们要抢在胡琏兵团之前占领金门。今晚攻击决心不变!”肖锋提出要随第一梯队过海指挥作战,刘培善说:“老肖你不要过海,掌握好预备队。”

当天午夜满潮,趁满潮登陆最有利,如再改期,受潮汐周期和天气、风向的变化影响,不知又要耽搁多少时间。

在此同时,李良荣充分做好了战斗准备。李良荣判定解放军不登陆则已,如登陆金门,则必定在古宁头至一点红之间。他命令二十二兵团在古宁头和一点红之间沙滩上举行了反登陆演习,到黄昏才结束。几个小时之后,解放军果然就在这一线登陆,根本没有奇袭之效,而蒋军得以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以逸待劳。

蒋军的坦克配合步兵在一点红海滩进行反登陆演习时,其中一辆坦克发生故障,无法开动,停在原地修理。午夜时分,解放军第一梯队在这一带抢滩登陆,这辆坏了半天的坦克居然开动了,当即向解放军登陆部队开火。解放军为避其锋芒,撤入海滩附近的草丛中,这辆坦克冲入解放军的隐藏处做蛇形碾压。后来这辆坦克被国民党授予“金门之熊”的称号。

十月二十四日十九时,高魁元向胡琏报告:今天入夜后,大陆沿海一带一点灯火都没有,大反常态。高魁元判定:解放军可能于当天夜间或隔天凌晨攻击金门。金门全岛紧张备战。

十月二十四日二十时,肖锋一声令下,在大陆莲河、大嶝、澳头和运河等处港湾解放军的三百多条船和九千零六十八名(其中有三百五十余名船工)官兵分三路出动。

十月二十五日零时,金门岛一点红守军的一个排长查哨时误触地雷,轰然一声巨响,守军被惊醒,以为解放军来犯,匆匆进入阵地。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发现海面上有一大片黑压压的船队,遂按事先的约定,连开三枪警告。

十月二十五日零时二十分,主攻团在一点红抢滩登陆。这一天是金门全年潮水最高的日子,蒋军在海滩的第一道防线的碉堡和铁丝网几乎被水淹了一半,士兵都站在碉堡里面的水中。解放军船队顺风乘潮,猛扑海滩,收势不住,有许多船只冲过了碉堡,船头插入沙滩。防守碉堡的蒋军不得不反过身来向后面射击。

当时解放军几乎全是旱鸭子,许多战士是头一回见到大海。一个团长曾说:“谁在海里放了这么多盐,那么咸!”风浪太大,解放军官兵几乎全都晕船晕得七荤八素,加之渔船腥味重,官兵闻不惯,更加呕吐得厉害,体力大减。

十月二十五日二时,由于解放军征集的水手大都来自福州和泉州等地,不熟悉航道,事先又未经过练习,所以两个助功团的船未能按预定航线前进,一部份被大风吹到古宁头一带。刘天祥和徐博指挥部队迅速抢滩。有船工见船向滩头冲得太猛,急得大叫:“太近了!太近了!”但无人理睬。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当船队准备返航时,潮水已退到了十米开外,结果几乎所有的船只都搁了浅,大部份船工弃船逃跑。

十月二十五日三时,肖锋的军指挥所里气氛凝重。刘天祥报告:“登陆成功。俘虏敌人一千余名,不好看管。”徐博报告:“正向金门城方向攻击前进!”肖锋精神大振,以茶缸盛酒,连饮三缸,遥祝前方:“同志们奋勇前进!”

十月二十五日三时三十分,邢永生率主攻团在一点红登陆后,突遭蒋军坦克的袭击,队形大乱。金门岛上有一支装甲部队,共有美制M5A坦克二十二辆,解放军知道这个情况,但解放军历来对蒋军的坦克十分轻视,而且这支装甲部队组建不久,主要成员都是从淮海战场双堆集突围逃出来的残兵。登陆部队并未认真准备反坦克作战,部队带了打坦克的火箭筒,当时火箭筒分为前筒、后筒和火箭弹三部份,需三人配合才能发射。因为计划不周,结果前筒、后筒和火箭弹分装在不同的船上。强行登陆后,建制混乱,一时无法凑齐三个部分,火箭筒全然无法使用。

邢永生身负重伤,被蒋军抓获后有叛徒指认其为团长,蒋军将他分开关押,后送台湾,不久被枪毙。

台军教科书中写道:“古宁头战役之前,国军守岛,皆采取守势作战。而古宁头之战,二十二兵团不守却攻,奠定胜局。金门、马祖与台湾皆为海岛,仅大小有别耳。保卫台、澎、金、马基地之作战,皆为反登陆作战。反登陆战在本质上为守势,但在作战行动上则必取攻势。因为只有以攻击手段,始能消灭登陆之敌,达成防卫之目的。”

金门战役一打响,解放军尖兵直插呈哑铃状的金门的蜂腰部和金门县城,在这关键时刻,李良荣非但不收缩部队,反而命令部队进攻。解放军前锋已逼近北太武山,然而身后有未被攻克的蒋军碉堡,前面有蒋军的攻击部队。解放军抓获的俘虏近千人聚集在滩头,结果被蒋军夺回。

十月二十五日五时,二五一团和二五三团继续扩大战果,向纵深猛插,但打着打着,听对方的枪声和炮声,发觉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刘天祥用电台问指挥所:“是不是胡琏兵团上岛了?”回答:“不知道!”

十月二十五日八时,胡琏兵团开始在急风骤浪中强行登陆。那时料罗湾没有码头,登陆的方法是在岸边停一艘船,运兵船靠近岸船,人先上岸船再上岸。军情如火,不能再等,胡部便采取所谓的“空中飞人”方式登陆,即海浪涌上来时,两船船身在霎间靠近,人在这一刻跳到另一船上,海浪退时,两船船身会立即拉开。一个连长带头跳跃,由于不慎,被两船船体挤成肉浆,人人胆寒。这时胡琏坚持要当“空中飞人”,结果他惊险地跳了过去,给予官兵极大的鼓舞。二十二兵团听说胡琏登岛,欢声雷动:“胡老头到金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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