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140-倾巢之下的女人孩子

肖新妍眼见时间过了六点，又等了一刻钟，还不见董九出现，打电话催了一遍。等一刻钟过去后，肖新妍不想再坐在办公室傻等，径直上外科手术区。

毫无例外，肖新妍被门卫张爱玲拦下：“肖主任，请您在准备室等。董副院长和葛实习生还没有结束手术，请您稍候！”肖新妍对自己的冒冒失失，感到好笑。不过对这个跟民国小说伶人张爱玲同名的门卫，有点恶心的感觉。

肖新妍最烦张爱玲的写作风格——永远活在阁楼里，不愿看见广阔，害怕突破和重生。现在这个张爱玲，自然也不敢突破陈规陋习，死死把住通往手术室的最后一道门，不让她进去，害怕她把董九绑架走了。

“对不起，张爱玲！今天是你值班啊！他们何时能结束啊？”肖主任不可能跟一个守门的中年妇女争执，何况她只是在工作，坚守岗位、执行职责。

“肖主任，您在这里稍等，我进去问问！”张爱玲毕竟知道，肖主任的实力和权力之大，不敢太死板。她肖新妍能走到她的门前，已经在宣示她的权力，否则早被外科轮值的三个护士，阻拦在外科楼区的门廊大门之外。

鸟瞄啾地，张爱玲来到肖新妍身边，让肖新妍感觉她根本就没上手术室去，只听见她说：“今天，手术分两段。前段是葛生做，后一段是董副院长做。为了安全起见，给葛的时间比正常的长半个小时。手术已经结束，董副院长马上就到了！”

肖新妍听完便回去等。董九来到肖新妍的办公室，明白要干什么，二话没说，离开一院，骑着自行车，飞快来到望海花园区５号。

在廉洁家里，韦书记的老婆黎明明和儿子韦求索都在。黎明明在卫生厅工作，她嫁给韦广镇时是一个护士，是他的第三任妻子。韦书记前两位妻子：原配还在老家，虽然没有孩子，却一直没有改嫁；第二个听说他战死了，已经改嫁了。解放后，韦广镇没回过老家，因为他的父母都不在了。

出任黄浦江市市委书记，与一直跟他的部队行军的战地医院护士黎明明结婚，才觉得生活安定下来。后来儿子韦求索出世了，韦广镇想在黄浦江市岗位上干到退休。老家亲人听说他在大城市做官，也想巴结一下。韦广镇没有给他们好脸色，更没有答应他们任何要求，只是买些礼品，送与他们。

他的原配，听说他没死，还做了大官，她让一个堂兄找过韦广镇。

当时他还没跟黎明明结婚。大家注意到，黎明明有事没事往韦书记办公室和家里跑，觉得他们俩要好。因为韦广镇没有家，黎明明单身，大家对他们的交往没有违和感，认为他们迟早要结婚、会成家而生活在一起。

堂兄找到他，韦广镇说，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联系，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韦广镇给了男子一些钱，叮嘱他转交给女人。男子问，何时回老家看看。韦广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原配没有要韦广镇的钱，只是把家里仅有的一张两人画像摘下，放回箱子里。此时，原配已经过了四十了，跟堂兄说，有合适的男人，她愿意见见面。如果彼此满意，就嫁了吧！一个月后，原配嫁给一个地主的儿子——因为没有哪个贫下中农女人，愿意嫁一个地主富农子弟，而原配出身富农。

廉洁见肖新妍和董九来了，带着大家上餐厅，可以边吃边说。

肖新妍见过黎明明几次，不过不记得见过韦求索。黎明明对肖新妍没有什么感觉，好像见过、好像没见过，当初生韦求索时，肖新妍还没有来一院工作，但是对董九印象很深刻。

肖新妍听完廉洁书记的讲述，不出她的预料，韦书记被隔离审查，他及家人从花园街一号被清理出来，现在是文昌阁住在里面。

黎明明说，她娘家没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卫生厅魏红旗和申伟生接到文革小组通知，立刻处理韦广镇家属，可考虑下放江北，让他们尽快接受社会主义思想改造，参加生产，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廉洁想听听肖新妍和董九的意见，让老上级的家属少受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