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苦丁香

   冰心在北京有一所故居，故居门前有一棵丁香树，据说至今还在；冰心在烟台有一所纪念馆，坐落在烟台山景区内，纪念馆的门前也有一棵丁香树，树龄不算太老，可能是后来才栽上的。除了门前的丁香，纪念馆庭院里也栽着丁香，为何只栽丁香？一定是知道冰心先生尤爱丁香，在中国，有资格被称作先生的女士没有几个，冰心算一个。

   我同样喜爱丁香，我的第一篇小说的名字就叫《丁香树》，也是迄今为止我写的最长的一篇小说，是高中毕业不久在农村低矮土屋里的昏暗灯光下完成的，所以对丁香树情有独钟，十几年里，每当丁香盛开时，都会去冰心纪念馆拍摄丁香。冰心纪念馆原为东海关税务司的官邸，是一座典型的英国外廊式建筑，官邸周围还有很多外国建筑，大都是上世纪初各国设在烟台的领事馆，解放后，领事没了，领事馆还在。

   烟台山景区门票的票价几年一涨，从最初的五元、十元一直涨到五十元，但我还是每年都会去。由于门票太贵，游烟台山景区的基本都是外地人，本市人早已知道里面啥样，所以很少去，我是一个例外。由于游客太少，景区的效益不是很好，几年前景区索性免费开放了，这至少还能减少些管理费用。免费开放后，景区里的外地游客没增太多，本市人倒是增加了不少，早晨去那儿的人更多，烟台山景区成了市民的晨练场所。我照例在每年的春末夏初丁香绽放时节去景区，其他时间很少去。去景区只为了拍摄冰心纪念馆周围的丁香，当然，去那儿拍丁香的不光我自己，也有很多外地游客。

   今年的春天特别短，感觉夏天来得特别早，我想丁香花也会早早开放。但当我比往年更早来到冰心纪念馆门前时，去年还在的丁香树已不见了踪迹；庭院里的丁香树也同样都不见了，没了丁香树的院落显得有些空旷。想起丁香树曾经给这院落带来的温馨，感到拔掉她真的有点可惜——冰心的整个童年都在烟台度过，烟台理应有她的纪念馆，纪念馆门前也理应有丁香树，这都正常不过；十几年里，我固执地每年都要来，只希望看到那些丁香树一年年长得更高、更大......

   丁香被称为外香心里苦的花——花瓣很香，叶子却极苦，每次闻完她那芬香的花瓣后，我总会再摘片叶子放到嘴里嚼一下，体会她的那份苦楚！为什么丁香的花朵那么芳香而叶子却很苦？世人一直弄不明白，只增加了对她的爱怜。写《丁香树》的时候还不知道丁香的叶子是苦的——小说的主人公身世很苦却偏爱丁香，如今看来是有渊源的。

   搞不懂景区的管理者为何要狠心拔掉冰心纪念馆周围的丁香树，如今我只有在以往的照片里寻找她的踪影了。世界上真的有人会讨厌弱小的苦丁香？他们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但总该在乎冰心先生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