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五日游记
从七月二十八到八月一号,我们全家在日本东京。此次旅行的攻略是孩子们自己找的,去哪里游玩也是她们定的,我和孩子妈妈只是负责陪同她们。这几天东京非常热,早晨七八点时的室外温度都在三十六七度,所以我们每天都会收到极端天气警告。
七月二十八日:做面条
二闺女喜欢吃日本拉面,所以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在横滨的一家可以亲手做面条的面条博物馆。从东京去横滨要坐轨道交通。日本东京的轨道交通非常复杂,有很多家公司都在运行自己的系统,有私人公司也有国家公司,这些公司的车票不能通用,而且买车票的时候大多时候只收现金,这让我们出行非常不方便。宾馆的前台告诉我们可以买一张可以通用的公交卡,但我们买的时候却被告知公交卡已经断货了,原因是疫情期间供应链断了。没有别的办法,于是我们取了一些现金带在身上。
去横滨虽然只有一条轨道交通,但似乎有两家公司在运营。一家公司运营快速列车,一路上只停靠几个站;另外一家公司运营慢速列车,所有的站都停。我们应该坐慢速列车,但是快速列车和慢速列车在同一个站台上车,结果我们就上错了车。车开出半个小时后我们才发现我们坐的那辆车不在我们要去的车站停。孩子妈妈问坐在旁边人我们该怎么办,那人就建议我们下车再重新回到我们上车的车站:新大久保站。我们想了想这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小时,就问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她帮我们查了一下说我们可以坐到某个车站后再往回坐一站,然后再转车。
顺便说一下,这次出行我们手机上的卫星定位不能用,所以带来了很多不方便。如果手机里的谷歌地图能用,我们估计也不会坐错车。
到了那人告诉我们的车站下车,我们却找不到要换乘的那辆火车。在站台上问一位小伙子,那小伙能听懂我们,但我们却不能听懂他的英语,最后他领着我们去了那个站台。经过周折,最后在十二点之前终于到了横滨站。
地铁站位于一座大购物商场的下面,我们一出地铁站就遇到一所高中的乐队在演出。我们家两个姑娘都喜欢乐队,于是我们就驻足听了一会。高中乐队的名字都是汉字,各种各样的横幅也都是汉字。按说日本用的汉字都应该是繁体字,但是这些汉字中很多是简体字,不知道当时汉字简化的时候是不是借鉴了日文里的汉字。
虽然我不知道日文里这些汉字怎么读,但我知道它们的意思,感觉出行要比在韩国方便很多。
因为谷歌地图不能用,出站以后我要找太阳来决定东西南北。正是中午,我发现太阳也不能告诉我东西南北。还是孩子妈妈预备的齐全,她说车站广场上有一只狗的雕塑,在雕塑的地方往左拐就可以找到路。我们果然找到那条狗的雕塑,也果真找到了要找的路。
我们沿着路走了一段,孩子妈妈不放心又向一位推着婴儿车男士问了一下,那人告诉我们方向是对的。
那家面条博物馆就在一家大型游乐场的边上。博物馆的入口处排着长长的买票的队伍,大多数人都带着孩子,很多人说汉语。售票厅很大,靠墙一面有很多阶梯座位,供游客们坐下来休息。孩子妈妈去买票,我和孩子就坐下来等她。
她买了两张票,孩子们自己进去看,我们两个在外边转转。我们不陪她们进去,孩子们非常高兴,因为这样她们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孩子妈妈把信用卡给二闺女,另外还给了她一些钱,告诉她博物馆餐厅的位置,让她进去后先和姐姐买中饭吃。每次和姐姐一起买东西,二闺女是掌握钱财的那一位。
面条博物馆边上就是海岸,海岸上有很多供人烧烤或者吃野餐的小亭子。孩子们进去后我和孩子妈妈本来想买点饮料去海边的小亭子里喝,但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而且没有找到买饮料的地方,于是我们就改变主意去马路对面的一个购物商城的美食广场里去吃中饭。
美食广场在购物商城的第一层,那里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所有的餐桌前都有人排队等座位,所有的餐馆前都有人排队买食物。幸好我们是两个人,我等座位孩子妈妈去买吃的。我坐下来不久她也买好食物来了,她给自己买了鸡肉盖饭,给我买了小笼包和豆腐脑。
这几天我的身体不太舒服,一直有点低烧,所以吃啥都没有味道也没有啥胃口,最后还是孩子妈妈把豆腐脑喝完的。吃完了中饭,孩子妈妈说她去商城里逛逛,我说我去星巴克买一杯茶在那里喝茶等她。星巴克里座无虚席,我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空位置于是就只能回到美食广场。可能是过了饭点,这一次我一下子就找到了空位。我边喝茶,边等孩子的妈妈,边观察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的人。
看着每一位从我身边过的人,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再次遇到他们,即便能遇到,那也不可能认识他们,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们都从事什么职业,今天为啥要到这里来。
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是沧海一粟,你永远不知道你在下一刻会遇到哪颗粟,也不知道为啥会遇到那颗粟。
我喝完一杯茶,然后就去加了一杯热水,于是又喝了一杯茶,然后又去加了一杯热水,于是又喝了一杯茶......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就有些迷糊,感觉自己喝茶喝醉了。孩子妈妈给我发信说她已经回到面条博物馆了,问我在哪里,我说我还在喝茶。
我回到博物馆没过多久孩子们也出来了,看上去她们玩得很开心。她每个人都背了塑料包,里面装着一盒她们自己做的杯面。塑料包是密封的,里面充满了气,这样可以保护杯面不被压扁压碎。
我们刚准备走,发现她们把水杯忘在博物馆里了,二闺女就自告奋勇地去找,不一会她就拿着水杯出来了。
回宾馆的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一出地铁站孩子们就说饿了,非常非常地饿。新大久保车站是美食一条街,好多中国餐馆。我说找一家中国餐馆吃晚饭,孩子们说等不及,于是我们就在地铁站出口处日本餐馆,二闺女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日本正宗拉面。我也吃一碗面,感觉还没有我们镇上那家中国人开的日本餐馆买的拉面好吃。
正宗的不一定好吃,好吃的不一定正宗,所以只要好吃就行,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东西南北风。
七月二十九日:摸猫和明治神宫
今天去玩的地方是大闺女挑选的。我们家的猫猫寄养在别人家里,大闺女天天问猫猫怎么样了,我就告诉她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对猫猫的思念转换成出去玩的动力,因为她找到一家专门养猫猫的店,据说店里有很多只猫猫。
我们住在新宿区,那家店在涩谷区,而且离我们住的宾馆只有几站路。出门一切顺利,我们按预定的时间到达涩谷地铁站。涩谷地铁站每天都有几百万人出入,据说是日本东京最繁忙的车站。可能因为人流太过稠密,地铁站口有六条人行道,当绿灯开启,六条人流同时涌向地铁口,从高处观看那如蚁群的人流,非常壮观。
从涩谷站出来后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我们就顺利地到达了目的他。人家十点钟开门,我们正好十点钟到。这里按人收费,前半个小时是一个价,然后半个小时候每十分钟是一个价。孩子妈妈说她不进去,于是就给我们三个人买了票。
那里大概有二十几只猫,只只与众不同。有的猫猫是纯一色,有的猫猫是花猫。有的猫猫是圆脸,有的猫猫是尖脸。有的猫猫脸很平,有的猫猫脸凸凹分明。有胖有瘦,有大有小,有的灵巧有的慵懒,有的对人友好有的面露凶光。
大概十点半左右,饲养员开始给猫猫喂饭,那二十只猫猫围成半个圆圈,头朝一个方向吃饭。吃饭的姿势相同,抬头的频率相同,看上去如久经训练的猫兵。
店里还有各种各样免费的饮料,但要自己调味。我们家二闺女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喜欢自己动手,看到可以自己调制饮料,自然很高兴,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调制起饮料来。饮料虽然免费,但超过半个小时后就会按分钟收钱。边喝饮料边看猫,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十几分钟。和我们同时进来的人都走了,我就吆喝她们走,这时进来一家三口,他们说着粤语。大闺女轻声地对我说:“他们说广东话。”虽然她的声音很轻,但依然被对方听到了,于是那位妈妈问:“你们说说哪里的话?”大闺女用汉语回到说:“英语!”
有的时候我总觉得孩子们语言混乱,但愿她们长大以后思想不混乱。
孩子妈妈在附近的星巴克喝着饮料等我们。猫猫店在涩谷区政府的对面,出了店往右拐顺着区政府前的大路朝前走就是代代木公园,穿过代代木公园的中央广场就是明治神宫。明治神宫也是大闺女要去的地方。
中央广场里有好多银杏树,有些银杏树粗到要两人合抱。因为我们小镇上也有很多银杏树,孩子们看到银杏树非常高兴,看到很粗的树她们就抬头看树叶来判断是不是银杏树。穿过中央公园可以走大路,也可以走小径。每条小径的入口处都标有:某某小径。孩子妈妈把‘小径’读成了‘小怪’,于是我们把所有的小径都称为‘小怪’。我们是沿着‘小怪’穿过中央广场来到明治神宫的入口的。
在代代木公园里我们还看到一个日美友好纪念碑。那碑身很矮,而且是斜着立的,远远地看上去如一只伸着脖子的乌龟。想想日美两国二战是相互厮杀得你死我活,战争结束后二者成为了友邦。成为友邦并不难,哪怕过去有深仇大恨,只要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可以成为友邦。
明治神宫入口处有个巨大的‘鸟居’。所谓的鸟居,就是那个非常出名的‘开’字牌坊。鸟居里并没有鸟,是人界和神界的分界线。据说过了鸟居就到了神的地方。
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只不过活着的人创作出来骗自己罢了。
明治神宫的神道很长,天气又热,所有朝神宫方向走或者从神宫方向来的人满脸都是汗水。孩子们走得有气无力,如果不是她们自己计划来参观这个神宫,我估计今天我们连神宫的影子都看不到。过了入口处的鸟居,又过一个鸟居才到明治神宫。神宫前有水池可以洗手,要把手洗干净据说祷告的时候才会有成效。
正殿广场两边的厢房的门廊下有长凳供游人坐下来休息。她们三个看到长凳就坐下来休息,连正殿的门口都没有去。其实正殿是进不去的,祷告的人只能在殿门口隔着栅栏祷告。先要投钱以表诚心,然后站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击掌两次后开始祷告或者许愿。你如果不想参拜,也可以直接抽签。签筒就放在栅栏前的桌子上,轻轻地或者使劲地摇上几下,属于你的签就会出来。我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灵不灵。我想应该是灵验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信呢?
殿前有一处挂着各种木片,日本人叫‘绘马’。绘马上写着各种心愿和祈愿,各种各样的语言都有,但大多数是中文的,当然这些‘中文’也许就是‘日文’。不知道这些绘马会在那里挂多长时间,也许就一天也许两天。写绘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运走,那里最多两天就会挂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道那些被运走的‘绘马’会被运到哪里去。写绘马的人仔细写,然后再仔细地挂上去,至于挂上去以后会怎么样,那是写的人管不着的事情了。
我转了一大圈回来,她们三个还坐在长凳休息。孩子妈妈说孩子们饿了,还说就在神宫前的饭馆里吃,我说走到神宫大门口的大路上有很多小餐馆。孩子妈妈对孩子们说:“爸爸要到大路上的小餐馆里吃饭,让他自己去好不好?我们走不动了,我们就在这里吃了。”孩子们都应声说:“好!”我舔着脸说:“我和你们一起吃。”
在我看来,她们三个不过是神宫里吃了一顿饭而已,但毕竟还是来过了。
因为有了人的无奈,才有了神的万能。
七月三十日:小区见闻
这几天一直低烧。孩子们今天要去做寿司,那家店离我们住的宾馆还很远,考虑到我的身体状况,孩子妈妈就建议我留在宾馆里休息,于是我就没有和她们一起去。对我来说,休息就是无事可做,无事可做就是一种折磨。我这人似乎从来就没有过‘不痛苦’的休息,所以她们走了以后,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
我们住在大久保,虽然是个商业区,但附近有很多居民去。我出了宾馆沿着大久保路往西走,大概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一条河。那条河似乎是新宿区和中野去的分界线。河道很深,河水很浅,所以清澈见底。河两边是居民小区,沿着河岸有人行小路,于是我就沿着这条小河走进居民小区。
居民小区内的高层建筑不多,穿梭于楼与楼之间的路都很窄,仅仅能容一辆车通行。小区内非常安静,偶尔有人骑自行车匆匆而过。我出来的时候还艳阳高照,我在小区里逛的时候零星地飘起了小雨。雨虽然很小,但依然可以淋湿衣服和头发。我看到一位骑车打伞的妇女。就见她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打着伞,身体向前,轻松地蹬着自行车。她让我想起在杭州读书的日子,杭州多雨,似乎所有的人都会边骑车边打伞。离开杭州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骑车方式,谁曾想二十几年后我竟然在日本的居民小区里看到了。
我们的骑车技术至少领先日本二十年。
我还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一身黑色正装的司机站在车门边。车是黑色的,司机衣服是黑色的,让我感觉到有些压抑。虽然我没有看到失去亲人的哭,但我依然怀疑那是一辆灵车。我往前走了几十米回头看时,发现那辆车那位司机依然在。在稀稀拉拉的小雨中,在空无一人的小河边上,那静静泊着的车,那有点焦急司机,那轻轻流淌的河水和回头的我形成了一个定格。
想到那副定格之后我人的心情突然变化,我不想往前走了,于是就拐弯离开那条河。小区内的居民楼和河边的居民楼没有什么差别,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是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我想抬头看看天,赫然见到一幢居民楼外墙上贴着日本共产党的宣传话。我虽然不懂日文,除了认识‘日本共产党’这几个字,宣传海报的内容我还是基本能看懂。宣传画说的是驻日美军的种种罪行,以及日本共产党的国会议员的种种抗议。
不知道日本共产党已经抗议了多少年,美军依然驻扎在日本。一大滴雨点打在我的额头上,看上去要下雨了,我得赶紧会宾馆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并没有下雨。眼看着就要发生的事其实并不一定会发生。
我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正准备出去吃饭,孩子们和孩子妈妈回来了,我说正好一起去吃饭,孩子妈妈说:“孩子们吃了她们自己做的寿司,应该不饿。我虽然很饿,但没有精力去吃饭。”
新大久保车站附近国际氛围浓厚,到处都是韩国餐馆和中国餐馆。我们是从韩国来日本的,我对韩餐已经彻底的失望了,于是我就找了一家叫‘小魏鸭脖’的中式餐馆。虽然名字叫鸭脖,餐馆里菜单上啥都有,我点了一根油条一碗豆腐脑,我还要了蒸饺打包带给孩子妈妈吃。油条和豆腐脑非常正宗。最近被韩餐里的豆腐砂锅折腾得对豆腐失去了所有的味觉,喝了这碗豆腐脑,我对和豆腐有关的食物重新燃起了希望。
吃完饭付钱的时候发现这家店只收现金和支付宝,不收信用卡,而我既没有现金也没有支付宝,我问服务员可不可以白吃,服务员说:“先生,你真会开玩笑。你还是回去拿现金吧。”我就说我回去拿现金,说完就要走,服务员赶紧拦住我说:“先生,你得拿个证件押在这里。”于是我把驾照交给她。
回到宾馆拿现金,然后回到餐馆取回驾照。
我觉得我的长相不像吃霸王餐的人,但吃霸王餐的人也不会把凶煞恶神写在脸上。如果没有约束,我们是无法相信任何人的。
我再次回到宾馆,孩子们和孩子妈妈已经休息好了。孩子妈妈预约四点钟去一处可以摸猫头鹰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大闺女选的。正在下雨,于是我们就叫了一辆车。摸猫头鹰的地方在新宿地铁站附近的一处居民小区里,我们是最后一批顾客。店员是一位男士,会说几句英语,但不流利。孩子妈妈本来只给两个闺女买了票,我看了看那狭小的空间里除了十几只飞来飞去的猫头鹰,就是那位店员,我可不敢把两个闺女放在这个房子里一个小时,于是要求也孩子妈妈买票进去。
她们和猫头鹰们玩了一个小时,我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出来后我们找了一家披萨店给孩子们买了披萨。吃完晚饭,天已经彻底黑了,新宿区最繁华的地方灯光烂漫,人流如织。
我们路过红灯区入口,那里的灯光鲜艳而昏暗,那里的故事光鲜而龌龊。我很想知道在红灯区里人与人只见有没有最基本的相信,也很想知道是先付钱在吃还是吃完再付钱。
七月三十一日:秋叶原和东京塔
大闺女喜欢日本漫画,所以秋叶原是必去的地方。昨天我逛居民小区的时候看到一家药店,就买了一种看似板蓝根的药物,吃了两次后,不但烧退了,咳嗽的症状也明显减轻,所以今天我和她们一起去秋叶原。
秋叶原是名副其实为动漫产品的圣地。我们一出车站,眼睛所到之处都是动漫产品的广告和买各种产品的小摊,大街上更是各种店铺林立,让人有些眼花缭乱。我们跟着人流走进一家店铺,刚进店铺,大闺女就说她和妹妹不能进,这是我们才发现是一家卖成人动漫产品的店,赶紧逃离。
她们喜欢动漫,可能就是喜欢动漫里的人物形象。每家店门口都有动漫人物的巨幅画像,看到这些画像,孩子妈妈就问大闺女是不是她要找的人物,她总说不是,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卖她要找的漫画人物产品的店。产品很多,但资金有限,她挑来挑去给自己买一个她喜欢的人物的塑料模型。我问二闺女要不要买点啥,二闺女说她的钱已经花完了。
大闺女还找到了她的朋友要求她帮忙带的东西,不过那个商品有点贵,已经超出了她的经济能力。我问她她是准备送她朋友这个礼物还是仅仅给她朋友带,然后我给她解释说:“如果是给她带,她是要付钱的,你要先问一下她能否接受这个价格;如果你送给她礼物,按你现在的经济能力,这个礼物就有点贵了。”她说:“是给她带的。她知道要付钱给我的。”付账的时候孩子妈妈再次向她确认,大闺女有点不高兴了。
买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我们就在大街上闲逛。看到一幢建筑特别漂亮,大闺女就向她妈妈要手机说要拍照,孩子妈妈这才发现把大闺女的手机忘在刚才那个店里了,然后急吼吼地王回走。手机并没有丢,店员把它保存了。看到我们急吼吼地赶来,那店员就知道我们是来拿手机的。
拿到手机,孩子妈妈说:“这次出来,除了你们的爸爸,我们都丢过东西了。”在韩国坐地铁的时候大闺女丢了自己的公交卡,刚到日本二闺女就把自己的小包丢在地铁上,不过公交卡和小包都没有找回来。我虽然好忘事,但很少丢东西。
刚才走的有点急,全家都汗流浃背,现在找到了手机,心情一放松,大家都不想走了。我提议找个冰淇淋店吃冰淇淋,孩子们立刻说好。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专门卖冰淇淋的店,但找到一个餐馆里也卖冰淇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有我们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我们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服务员才给我们找到桌子。坐下来看菜单,孩子们就说她们饿了,于是除了冰淇淋,她们还各自为自己点了一份主餐。
今天的早饭我们吃的是那家有豆浆和油条的店吃的,两个姑娘点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面点。我感觉就坐了一下地铁,然后她们就饿了。孩子妈妈总说孩子的肚子里有牙,要吃那么多东西。长牙就长牙吧,饿了就吃。我和孩子妈妈啥也没点,因为我们一点都不饿,于是我们就看着她们吃。
看自己的孩子吃饭,其实是挺好的。
吃完了饭,她们又吃了冰淇淋。吃饱喝足了,孩子们也就不想在去大街上走了,于是孩子妈妈说那就去东京塔。东京塔离秋叶原很近,坐地铁也就几站路,但是出了车站后要走十几分钟的路。今天大闺女也有点感冒,出了地铁站走了几分钟就说她不想去东京塔了,其他三个人当然不会同意,虽然大闺女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到东京塔下。
东京塔非常壮观,感觉和埃菲尔铁塔差不多的结构。东京塔的主体被涂成了橙色,只有观景台和塔顶被涂成了白色。东京塔的塔坐有三层,第一层和第三层可以购物和购买纪念品,第二层有美食广场。我们先到第二层,大闺女找一个长凳坐下就说她不想上塔。大闺女不想上塔,二闺女想上塔,于是我们就兵分两路,孩子妈妈就得陪着大闺女,我陪二闺女。
第一层观景台离地面大概一百五十几米。坐电梯的时候二闺女说她有点头晕,我就建议她闭上眼睛不要往外看,等到了观景台,我问她还头晕不,她说不头晕了。在观景台上看着那些原本高耸入云的建筑都如侏儒一般,闺女不停地说:“太震撼了!”
别以为你很高大,别人站在高处看你,你就是侏儒。
观景台的地面上有几段还是用玻璃做的,人踩在玻璃上低头就可以看到塔底。我自己有恐高症,心里明明知道那玻璃不会碎,但依然不敢上去。二闺女走在玻璃上,一点都不怕,我说给她照张照片,她说:“你走上来,我就让你给我照照片。”为了能给二闺女照张照片,我胆战心惊地走了上去,当然玻璃完好无损,只是我两股战战。闺女给我竖起了大拇指!
只要有动力,即便懦弱的人也可以勇敢起来。
上边还有两层观景台,但要重新买票。我问二闺女还要不要上去,她说:“姐姐一层都没有上,我上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又转了几圈,又听闺女说了很多次‘Amazing",然后我们就下去了。
下来后闺女又说她们饿了,孩子妈妈说饿了就吃。塔里有卖日本拉面的,有买汉堡的,有卖披萨的。大闺女买了一个小披萨,二闺女和孩子妈妈各自要了一碗日本面条,我本来想吃一个汉堡,但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买了一碗日本拉面。
我虽然很喜欢吃带皮猪肉,但我不喜欢日本拉面里的带皮猪肉,而且今天的拉面非常咸,我吃了几口就说不吃了。孩子妈妈吃完自己那碗,觉得我那一碗全部倒掉有点可惜,就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然后接下来直到睡觉她都后悔多吃了那几口,因为吃完后她一直恶心。
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因为后果是自己不舒服。
除了上塔,东京塔也没有啥好玩的了,吃完饭后她们三个就说回去。回去的地铁站离塔要近一些,大概只走了五分钟就了。这几天天天坐地铁,也就感觉不到地铁系统的复杂了,我们很快就坐上了回去的地铁,轻松地回到了宾馆。
回到宾馆打开电视准备看看有关奥运会的新闻,但是每个台都在报道突发新闻。新闻里说刚刚东京某些地区突发暴雨,雨水灌入地铁站,很多线路都已经停运。新闻画面里显示东京塔附近的地铁站积水很快到了膝盖,大水沿着扶梯和台阶哗哗往地铁站里灌,人们到处躲雨水。看着新闻,我们很庆幸我们早点离开了。
有些决定可能让人正好远离灾难,有些决定也可能让人正好赶上灾难,不过在看到结果之前,人永远不知道那个决定是好的。
八月一日:新大久保车站附近
连续几天的游玩,孩子们累了,今天说啥都不出去了,于是我就一个人出去。我出去玩,无论在哪里我都很少去那些知名的景点,因为我更加喜欢贴近地面的生活,于是今天我就在新大久保车站附近转了转。
大久保路上有两处车站:新大久保和大久保。这两个车站离得非常近,我估计因为线路不一样才有了两个车站。沿着大久保路,以这两个车站为中心向东西延申出一片繁华的区域。据说这片繁华的区域很具有国际性,到处都是说韩语和汉语的。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五天了,说韩语的人没有遇到几个,但到处都是说汉语的人。
大久保路上饭馆林立,各式招牌都有。不但有鸭脖子还有煎平果子,川菜,湘菜,鲁菜,东北菜和韩菜应有尽有。我在几个韩菜馆驻足,看了一下他们的菜单,发现好多家不但卖韩式的各种煲,还卖各种中式的炒菜。我看这些菜单的时候,有服务员会给我打招呼,说的都是东北话。
我觉得这些韩国餐馆其实是中国人开的。
很多你年前我去水户开会,遇到从国内来的同行,于是我们就一起去附近一家韩餐馆吃饭,结果那家餐馆的从老板到服务员全是我山东的老乡。当时我开玩笑说一帮中国人在日本吃中国人开的韩餐馆。写道这里,我要说中国人在美国开日餐馆,韩餐馆,越南餐馆,泰国餐馆其实是非常普遍而且这些餐馆的食客大多也都是中国人。
中国人在国外开餐馆卖给中国人吃别国菜,不知道这算不算出口转内销。管它内销还是外销,好吃就行。
前天我是顺着大久保路往西走的,今天我就往东走。离地铁站越远,也就越不繁华,那街面也就变得很冷清。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虽然电视上天天警告不要外出,但我是不能待在宾馆里的人,为了防止中暑,我遇到便利店就去买一瓶水。
我没有目的,只是转转,所以看到好奇的就想去看看。一路上我遇到好多寺院,什么常乐寺,京王寺,积德寺,等等。遇到第一个这样的寺院,我就想进去看个究竟,我发现那个寺院非常小,而且似乎没有和尚,但有各种各样的墓碑。给我感觉是那不像个寺院,倒像个墓地。我遇到第二个寺院的时候也进去看了看,发现和第一个寺院一样,除了墓碑,我没有看到其他的。
日本的寺院也许就是中国墓地,或者在日本寺院和墓地融为一体。
我还到了一处叫户山公园的公园。在炎热的夏季,喧闹的城市里突然看到一片绿树成荫的去处,是一件非常让人激动的事。公园的入口处写着这是一片避暑胜地,于是我沿着林荫路往公园里面走。公园里起起伏伏,有些小山坡看上去有几十米高。我爬了几处比较矮的山坡,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虽然被称为避暑胜地,我依然汗流浃背。
再往前走就是早稻田,那里有一个漱石山房纪念馆。我之所以要去这个纪念馆,因为漱石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天妒英才,他只活了四十几年。他从三十几岁开始写作,到死也就十几年的创作,但他在日本文学史上却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我常常想什么人的才能文学家。我觉得文学家首先应该是哲学家,对人对社会要有独立的思考,并且在思考的基础上能够建立一种思想;其次他应该是个敏锐的观察家,能够观察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而且能把这些细节与人和社会联系在一块;再次他应该很会组织,能把观察和思考有效地组织起来呈现读者面前。
那个纪念馆在一个居民小区里,因为我手机上的谷歌地图没有信号,我穿了好几个小巷子都没有找到,最后我在公车站边上问一位小姐姐,她就让我跟着她走,三转两转就把我领到纪念馆前。我本来一位她也是来参观纪念馆的,于是顺便带我,其实她是特意把我带过来,到了纪念馆她就走了。
纪念馆不大,主要讲述作家短暂的一生和各篇作品的创作过程。只要挚爱自己从事的事,即便最后不能成功,那心依然是安然的。
在纪念馆里,我遇到一位和我年龄相仿人,他也是一个来参观。我们坐下来休息,相互聊了几句。他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旅游,我说我们全家都来了,不过因为今天天气太热,孩子和孩子妈妈不想出来。他说他的情况和我相仿。听他这么说,我突然觉得原来每个家庭都差不多。
我走回宾馆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们三个都在宾馆里玩手机。时代不同了,过去读书人足不出户可以知天下事,现代人只要时刻捧着手机同样可以知天下事。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都会窝在某个洞穴了看手机,天下也太平无事了。
我问孩子们要不要吃晚饭,她们目不离手机,当然对吃饭不敢兴趣。我可以决定自己要不要出去,也可以决定自己去哪里玩,但我却不能决定孩子们能不能玩手机,不知不觉我对她们玩手机这件事上已经彻底无能为力了。当我发现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已经晚了。
如果按我的想法,只要对某种事物有挚爱,就可以安心。她们对手机的如此挚爱,不知道将来她们会不会安心。
孩子妈妈放下手机说她想吃晚饭了,于是我们两个就出去吃晚饭。我们吃的是一件湘菜馆,两道菜都奇辣无比,我和孩子妈妈都没有办法下咽,于是就打包给孩子们带到宾馆里。
那么辣的菜,两个闺女吃得狼吞虎咽。看着她们吃饭的样子,我觉得她们不是不饿,只是不想放下手机出去吃饭。玩起手机来都可以把‘饿’忘掉,这怎么能不让我担心。孩子是要‘管’的,如果啥都由着她们,她们就不能称为‘孩子’了。
明天就要离开日本了,那些知名的景点我们都没有去。我的旅游和别人的旅游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因为我不喜欢去名声在外的景点,但却喜欢带孩子们去看看那些名川大山和名胜古迹。孩子们自己想去的地方都去了,只是在最后一天才窝在宾馆里,对我来说应该知足了。
知足的人是有记忆偏差的,因为很多年后他只记得一些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