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迷

苏联早期著名诗人马雅可夫斯基，写过一首著名的讽刺诗《开会迷》，讽刺布党迷恋开会，有上瘾中毒迹象。诗人三十七岁就自杀了，跟这首讽刺诗有关系。诗人死后，开会事业依然如火如荼，正应了一句中国老话“尔曹身与名俱裂，不费会议圆满开”。中国著名相声艺术家马三立在五十年代也创作了《开会迷》，稍后就被清理出“人民舞台”了，相声艺人能当右派，够逗哏的。苏俄喜欢开会的毛病也传染了中东，真主党就喜欢开会，结果碰上砸场子的了，以色列钻地导弹跟开会迷过不去，一听说真主党开会就烟花伺候，让本来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秒变撕心裂肺。子曰：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智者避之。

东大现代史差不多就是一部开会史，转折点总跟某次会议有关，荦荦大者有“八七会议”“遵义会议”“毛尔盖会议”“洛川会议”“瓦窑堡会议”，有没有机会，会不会来事儿，全靠开会。可能误会了杜甫的“会当凌绝顶”，把凌绝顶与开会挂钩了，用东北话就是“给整不会了”。现在还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三中全会”是1978年召开的，确实是一次解放思想、拨乱反正的大会，但距离2001加入WTO还有23年的时间，这23年里也经历了“艰辛探索”，人民群众基本吃饱了，但离“吃好了”还有距离。经济腾飞是加入全球化后自生自发的过程，很难说受惠于哪次会议。

如果开会能搞好经济，喜欢开会的东大早就清场式遥遥领先了，清场得益情场也得意了。今天股市一片惨绿，股民还在翘首企盼明天财政部会议能喂招翻红，已是白毛浮绿水，犹盼红掌拨清波。前两天发改委的会议不好使，本来想用赤沙掌，用出来却成了熊掌，就看明天财政部能否亮出鲜红的鹅掌拔拉一下子。股民唱着罗大佑的《是否》五味杂陈：

是否这次开会真管用

是否韭菜割尽种大葱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的那句话

绿到深处人孤独

9月24日，央行开会出大招露出牛蹄子，股市蹿升；10月8日发改委开发布会露了马脚，股市下蹿。明天，财政部开发布会，能否扮演好红孩儿的爸爸——牛魔王？不知不觉，股民都成了开会迷。

金庸挽救了开会的声誉，在他虚构的江湖世界里，每逢开会必高潮。从朝廷主办的武林大会到各类英雄大会，悬念迭起花样翻新，著名的“华山论剑”峰会才称得上“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三次论剑峰会奠定了江湖格局，给武林世界带来了几十年的稳定、繁荣，堪比江湖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维也纳体系”和“雅尔塔体系”。

中国加入WTO后，经历的各种国际峰会及国际交流，隐约笼罩在华山论剑的光影里，只不过是“华山论贱”——中国经济繁荣的奇迹，靠的是廉价商品的海量出口，以贱价行销天下，支撑第二大经济体的崛起。各种峰会的碰撞和冲突，就是“论贱”之交锋，西方说，你得抬抬价，要不我们就反倾销就加关税打贸易战；中方说，我们只能贱卖，一提价就没竞争力了，你把高端技术让给我，不能卡脖子……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经济，唯贱难缠。西方在科技上领先，更新换代飞快，掌握着天下武功；东大以价贱治天下，以为货至贱则无敌。快与贱的冲突是目前东西矛盾的表象，深层的就不方便细说了。

2020年前的“华山论贱”，是“中神通”拔得头筹。最近几年，“论贱”出现不详的苗头，产业链向印度、东南亚转移，“西毒”“南帝”有取代“中神通”之势。北边的邻国更像是丐帮，不专心要饭一心要扩土开疆，90%的俄罗斯人家产低于一万美元，却整天嚷嚷着重振帝国的光荣，跟丐帮异曲同工。而且，他们帮主传承了“降龙十八掌”，对龙的传人绝非吉兆。东边日韩的“碧海潮生曲”撩得中神通心烦意乱，“华山论贱”隐隐发生变局了。

目前中神通内部也发生严重通缩，楼市、股市及其他大宗消费品持续走贱，召开过多次“论贱”会议，但缺乏治贱战略。本来靠廉价商品输出想达到“以贱治天下”的目的，不成想到头来中了回旋镖，自己被贱治住了：地方政府和全国人民都负债累累，除了大葱、芸豆、辣椒啥都卖不上价，就业不振经济萧条，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贱”字了得。

其实，脱贫致富与脱贱至贵是一个流程，别把民贱官贵当特色，放弃“以贱制敌”的迷思，让民营企业家及所有的劳力价格便宜的“贱”民追求自己的价值，人有所值物才有所值，才能悟出“华山论贱”的精髓。

2024.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