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诺说：刑讯逼供有多可怕？
文/于凡诺
随着省高院几天前一纸无罪宣判，羁押时间长达27年的申冤者张玉环被释放了。
27年，
家破，
妻离子散，
……
触动了很多人的内心。
有一个朋友问我，
“凡诺兄，你说一个人怎么会承认与自己无关的命案呢？”
“是否心里素质不行，假如是一名受过良好训练的人，是否就不会为类似无关人命案认罪了？”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
“我们再来看看张玉环一案。”
一
张玉环，他是怎么被定罪的呢？
他说，“他们放出狼狗咬我，咬在大腿上，裤子也被咬破了，满腿都是血……他们将我双手反铐在背后，用扫把撬手臂，同时对我拳打脚踢。我的肋骨被打断一根，他们要我按办案人员意思编造口供，不然就活活打死我。”
他说，自己被24小时不间断的刑讯逼供，处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状态。
但是，压垮张玉环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办案人员曾将他当时的妻子带到派出所，威胁他，“如果不招，会让宋小女受到同样的对待”。
最终，张玉环按照办案人员的要求，一一承认了自己的罪状。
于是，当年的法院一审判决，他用手卡、绳勒、棍打的方式将邻居家两男孩杀害，并抛尸水库，犯下故意杀人罪。
在经过审判、上诉、重审、再上诉之后，他仍被判死缓。
二
事实上，
我还记得一起典型的刑讯逼供案件。
那是一名警察，曾经轰动一时的云南民警杜培武案。
因为民警妻子与某副局长在警车里被人枪杀后，他成了头号杀人嫌犯。
理由有三：
1、他有动机，他妻子出轨他自己同学。
2、他有实力，他训练有素。
3、他有胆量，在警车里杀死警察。
更诡异的是：
1、10只警犬(其中三只全国功勋犬)对他进行了43次气味鉴别，41次认定杜的气味与案发车上的气味同一，以此证明他在案发前后驾驶过该车。
2、专案组从北京请来的“中国头号刑侦专家”认为杜的作案嫌疑不能排除。
3、专家还对杜进行了高科技测谎试验，结论是他应知情或参与作案。
然后，民警们就开始了交代罪行审讯，酷刑开始：
1、采用连续审讯(不准睡觉)。
2、用手铐将他的双手呈“大”字形悬空吊在铁门、防盗门、窗上，然后反复抽垫凳子或拉拴在脚上的绳子，让其双脚悬空全身重量落在被铐的双手上。
3、用高压电警棍逐一电击他的脚趾和手指。
4、拳打脚踢、或指使、纵容办案人员对杜培武拳打脚踢。
5、用毛巾堵嘴，罚跪，电击。
随后，杜培武承认杀人犯罪事实，还指认了作案现场。
于是，他被昆明中级法院以故意杀人罪一审判处死刑。上诉后云南省高院改判其死缓。
而在最绝望的日子里，他已经写下遗书，“在我被冤死之前，我想把自己的肾脏卖掉，把钱留给睿睿（他不到三岁的儿子），……”
再后来，直到真凶意外落网，省高院宣判他无罪的时候，他一路只是默默地流泪。
他说：“我一个无辜的家庭，一半毁在罪犯的手里，一半毁在司法腐败的手里。蒙冤之后，却要把洗脱罪名的希望寄托在真凶的身上，这是多么的可悲！”
三
“这谁又能幸免，这也太可怕了。”朋友叹道。
我没接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
“其实再进一步，
人们有理由怀疑，
前者如果不是家人们不离不弃二十七年坚持申诉，
后者倘若不是因为‘真凶意外落网并坦白招供’而获救，
他们能沉冤得雪吗？
或者说，他们有多大概率会冤沉海底？
还有没有类似的没有真相的案件呢？”
“这不是一般的深刻教训，这是一个时代鲜血淋漓的警钟长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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