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所率领的胡骑由于杀朝臣众多,不敢进入洛城,就想向北边做迁都的打算。尔朱荣犹豫不决。辛丑日,尔朱荣拥护着皇帝元子攸入城,皇帝下诏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建义。皇帝给尔朱荣率领的将士和留在京城的文官武将加官晋阶。此时,百官死亡殆尽,活着的人都逃匿不敢出来,只有一个散骑常侍在阙下拜受赦命。洛阳城里的士民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纷纷传说尔朱荣打算放纵军队大掠,又传言打算迁都晋阳,于是富有的人家抛弃第宅,贫穷人家背负着子女,相率逃窜,留在城里的人只有十分之一二,连值宿和守卫都找不到人,官司空虚,职守旷废。眼见这种情况,尔朱荣上书皇帝,想要有所补救,请求追赠死亡者以“微申私责”。尔朱荣提出追尊皇帝被杀掉的兄长无上王元劭为无上皇帝,其余死在河阴的被杀者,王赠三司,三品官赠令,仆,五品官赠刺史,七品以下及没有官职的赠郡镇等等,又派遣使者到城中各地巡行慰问。皇帝下诏采纳了尔朱荣的请求。通过这些补救措施,朝臣渐渐露面,人心略微安定。尔朱荣此时还倾向于迁都的意见,皇帝元子攸忌惮尔朱荣的权势,不敢反对。但都官尚书元谌据理力争,坚决反对。尔朱荣发怒咆哮说:“这关你何事,竟敢这样坚持!况且河阴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元谌大义凛然,不惧威胁,说道:“天下的事情应当和天下人商议,为何却拿河阴惨案来恐吓人!我元谌是国家的宗室,位居常伯,活着既然无益,死了又有何损失,即使今天粉身碎骨,我也无所畏惧!”尔朱荣大怒,打算办元谌的罪,尔朱世隆拼命谏诤劝阻,这才作罢。当时在场的人看到这种情形,无不震动恐惧,只有当事者元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过了几天,皇帝元子攸和尔朱荣一起登高,看到宫阙壮丽,列树成行,尔朱荣于是叹气说:“臣前几日愚蠢暗昧,有迁都北方的想法,现在看了皇宫的美盛,再细想元谌尚书所说的意见,觉得一点都不错。”从此尔朱荣打消了迁都的念头。
手握大权的尔朱荣与徒有虚名的皇帝元子攸之间表面君臣和睦,实际彼此心怀芥蒂,相互戒备。尔朱荣对于“河阴之变“终是心有不安,有次进入宫殿朝见皇帝元子攸时,再次为屠杀百官事道歉,发誓说他绝不敢再有二心。元子攸亲自起身阻止他,并也对尔朱荣发誓说他对尔朱荣绝对信任没有疑心。尔朱荣听了开心,一时兴起,就要求酒来喝,结果喝得酩酊大醉,元子攸想要乘机诛杀掉喝醉了的尔朱荣,被左右苦苦谏诤才作罢,就用床把尔朱荣抬到中常侍省。尔朱荣半夜醒过来,惊出一身鸡皮疙噶,对自己一时贪杯放松警戒心深为后怕,到天亮都再未合眼,从此不敢再在禁中过夜。
尔朱荣的女儿原先是孝明帝元诩的嫔妾,尔朱荣想让元子攸迎娶女儿并立为皇后,元子攸内心不愿意,但他的黄门侍郎祖莹劝他说:”从前晋文公在秦国,怀赢入侍;有些事情违反常道却合于权宜,陛下何必犹疑呢!“元子攸于是顺从了尔朱荣的意愿,迎娶尔朱荣的女儿立为皇后。尔朱荣做了皇帝的岳丈内心非常高兴,他举止轻佻,喜欢骑马射箭,每次入宫朝见,在西林园宴饮射箭,喧哗高歌,毫不顾忌君臣礼节。而且尔朱荣性情严厉暴虐,喜怒无常,他刀槊弓箭不离手,每当发怒厌烦时候,就击射旁人,弄得左右人心惶惶经常有死亡的忧虑。
尔朱荣要到回晋阳去,皇帝元子攸在邙阴向他饯行。尔朱荣叫自己信任的元天穆进入洛阳,加封他为侍中,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领,又把朝廷上的重要官职,全部任用自己的心腹来担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