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明 2025年01月07日 23:30
起初,想写一篇缠论技术理论的总纲。
结果写着写着把前言写成了正文,这好像把前戏干成了正事,未免有ED的嫌疑。但转念一想,缠论技术在《图解缠论三》中其实已经写完了。写书是取悦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往下看就知道了。在写书到出版的过程中,除了校稿部分无聊的紧,脑中的思路源源不断的在键盘上流淌的过程是很享受的。所以,ED就ED吧,毕竟,无论前戏还是正事,重要的是爽了没有。
所以,这篇文章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写成了装逼文。
装逼,是一种炫耀的表达,内核含义是我有但是你没有,或者虽然你有,但是我的比你强,这是人类幸福感的普遍来源,即“权力意志”。其实这不仅是幸福感的来源,还是人和人类自我进步的原动力。
一、叔本华
从非常古老的时期开始,有一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会去寻找人生的意义、存在的意义、宇宙的意义等无聊问题,古今中外都没有太大分别。
程颢和程颐兄弟俩,在北宋时期开创了儒家的“理学派”,后来与朱熹合称“程朱理学”,这在《王守仁说了什么》中详细聊过。这俩大咖的主张就是“理生万物”,由于理就是天,所以“天生万物”也没问题,具体点就是先于万物的天理生出阴阳二气,阴阳二气混杂而成万物,人自然也是万物之一,所以“性即理”,“性”自然就是“天命之谓性”的性。
700多年后,叔本华在康德的基础上提出“生存意志”的观点,大致意思是世间万物都被“生存的意志”所支配。人和动物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这都是生存的必须,当然,最根本的生存欲望是“性”,但此性和二程的性不同,叔本华的性直接和繁衍相关。后来的佛洛依德提出“泛性论”,认为性欲是人类的基本本能之一,把人心理发展从出生开始划分为与性相关的五个阶段,不知道是否与此有关。
不仅如此,人和动物之外,煤炭的生存意志是燃烧,所以即便在地底也会有自焚的煤块,磁针万年不易的指向南北极是磁针的意志,蚊子甘冒被一巴掌呼死的风险也要叮人、仙人掌在沙漠中把叶子进化为针用来适应干旱高温的生存环境,生活在寒冷地区的人能够更有效的囤积脂肪来抵御低温。
叔本华因此推论宇宙存在唯一的意志,这唯一的意志生出宇宙万物。这其实就偏向“第一因”的探讨了,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因为早在他2000年前,老子就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同时期古希腊的赫拉克特利也提出了“逻各斯”理论,认为宇宙中存在着一种普遍的理性或原则,这种原则支配着万物的变化与发展。这位赫什么特还说过一句流传甚广的话: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这么看来,叔本华的观点是对古希腊那位拉什么利的进一步诠释。但叔本华的“意志”与“世界的表象”的直接来源是康德的“物自体”与“现象”,这个后面再唠。
叔本华应该没有受过程朱理学教育,也没有读过《道德经》,所以对当时的欧洲来说,“意志论”仍然是叔本华有着独立版权的原创。
但英国的理查德·道金斯肯定看过叔本华,他写了《自私的基因》一书,认为人的肉体只是基因的容器,而人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让自身的基因得以遗传。人类追求物质财富,本质上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代提供更好的生长环境,并可以在财力的支持下尽可能多的复制自己的基因(即生孩子)。在理查德看来,基因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不断复制自己,以便在进化中最大限度的生存与扩张。因而书名就是基因的最大特征——自私。
《自私的基因》出版后,有很多批评的声音,这些批评的意见认为书中的观点让人觉得生命是如此荒谬,进而产生消极的人生观。这些批评的人一定没看过叔本华。
叔本华虽然没有受过儒家教育,但他当真学过佛,这位西方哲学家中的二混子佛教徒的人生态度相当悲观,他说过一句有名的话是:“人生只是点缀了一些笑料的悲剧”,而“欲望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这就很有佛家的味道了)。这个观点的由来,就是因为生存意志在推动着人类的活动,而不是人的自主选择,所以凡夫的智慧顺从于欲望,“即使最笨的人,当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都会变得聪明起来”。
因此在叔本华看来,世界并非有序,而是充满着无数个体盲动的意志,也因此产生了冲突与矛盾。
叔本华的主要哲学思想,在他《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而他还写过一本不是那么哲学味的书是《人生的智慧》。这是位比较负责任的哲学家,在揭开了悲观与痛苦的真相之后,又开出了解药。
要“杀死上帝”的尼采,继承了叔本华的思想,但在叔本华“生存意志”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提出“权力意志”。
尼采说:“生物所追求的首先是释放自己的力量——生命本身就是权力意志”。权力意志相较于生存意志,更强调占有、剥夺、征服、吞噬,这就是本文前面所说装逼的来源。“权力意志”更倾向于自我强化,追求的是权力、地位,渴望成为支配者与统治者。
人类在“权力意志”的支配下也在不断进步,因此当第一支尖锐的长矛被人类削出来,就预示了进化几千万年的剑齿虎的灭绝。
但与叔本华同样,尼采同样认为欲望是痛苦的根源,因此他主张超越欲望,也就是战胜自己的本能人性,即:超人。所谓超人,即不受世俗的善恶观念裹挟、不被自己本能人性驱使,进而拥有最高的品德与绝对的自由。
尼采身上的光芒因此比叔本华更加华丽。叔本华着重人类的痛苦与悲剧,45°抬头流泪着说人生是场悲剧。而尼采更倾向于人的自我成长、自我完善、自我超越,把人看作是自我的最高艺术品,而不是当时公认的上帝,在超越一切传统与人性的路上不惜“杀死上帝”。大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道德经》
当然,这种卓越的执剑者精神如果用的不好,就会变成:“看那个家伙,又在写一些故作高深的东西装逼”。
这种“意志的本能”显然与理性不太对付,其实叔本华和尼采对本能的认知是相同的,即基于欲望的冲动,他们都认为人的本能冲动都是受欲望意志的支配,伴随这个过程的是理性的让步。
比尼采年纪小一些的佛洛依德后来把人的精神世界划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与尼采的想法大同小异,不知道是否有洗稿的嫌疑。
《思考,快与慢》中,将人的思维分为两种工作方式,第一种倾向于比较节能的直觉输出,依赖于情感、情绪、经验、记忆,但输出的结果往往是错的;第二种要调动资源思考,也就是所谓的理性。作者丹尼尔·卡尼曼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这本书探讨的是行为经济学。投资领域有一本类似的书是《格雷厄姆的理性投资学》,作者贾森·茨威格。这些其实都是叔本华与尼采思想的延伸。
萨姆·哈里斯是一名神经学家,在他的《自由意志》中,用现代神经学研究的发现佐证人的潜意识活动对决策的影响,直白的表述是:当你在考虑买还是卖之前,大脑其实已经做好了决定。
二、康德
前面说叔本华源自康德,是因为康德的“物自体”与“现象”。所谓“现象”,就是人类对自然的认知,但因为人永远不可能超出自己已知的概念与先天条件去了解一件事物,所以也永远无法认识到这些现象的真正本体。
打个比方,声音其实就是物体的震动频率,而人的耳朵能够听到的频率有固定的区间,所以有了超低音和超高音这两类不能被人耳听出来的声音。在这个例子中,人听到的声音就是表现,而实际上这个物体发出的声音并不止人耳听到的这些频率,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声音?用康德的话说就是:这个声音的“物自体”到底是什么?
人依靠眼睛、耳朵、鼻子、舌头、身体来感受这个世界,但所有的感受都在一定区间以内,那么这个世界的“物自体”究竟是什么?“色、声、香、味、触、法”真的事你感受到的那样子吗?
但这物自体和现象其实与股票没什么关系,所以提了补充一下就好了,不展开。
那为什么说康德呢,因为康德说过一句话:“人为自然立法”。
什么是自然呢?——“自然是经验的一切对象的总和”。
康德这人经常不说人话,大家习惯就好。叔本华说康德的表达方式是“绝妙的枯燥”,这好像也不像人话,和冰冷的开水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绝妙。
举个简单的例子翻译一下。
看,那里有位美女。首先,既然是美女,当然是人。当我们眼睛看到她时,她身上的信息有:身高、胖瘦、五官、衣服等等,这些都是这位美女的外在表现形式。
这些信息,以各种不同波长的形式,被我们的眼睛接收到,再经过大脑判断,最后大脑很不负责任的总结出:这是位美女。
大脑:你别问怎么判断的,反正你知道这是位美女就行了。(基于情感、经验、记忆得出的结论)
在以上过程中,这位美女的身高是修长还是袖珍,衣服的颜色是红色还是白色,这些所有的形容词,都是人类为这位美女所体现的自然体立法的过程。
人类定义了这个叫黄色,这个凸起的东西叫鼻子,那两根长长的叫腿,等等。当然,猫和狗看到的不一定是黄色,而是灰色,所以那究竟是什么颜色?
而自然本身,并没有做任何事情,是人为了区分这些自然物的特性,而做了一系列定义,从而让任何一个自然物都可以被精确表达出来。
这是一颗高5.34米,已经挂了红色的果子,生长在公园中的一颗枣树。这就是相对精确地,对这棵树的表达,人们还可以找出更多的定语对这棵树进行更加精确的描述。
建立如何描述自然的过程,就是人为自然立法的过程。
不仅如此,人们还可以将这棵树分为树根、树干、树枝、树叶,还能在这些外表内,找到输送营养物的管道,进而了解它的生长机制,知道了需要有阳光、水等条件的配合,于是人类学会了如何种树。
人类不仅学会了种树。截止今日,人类在数学、化学、物理等各科领域的发现,已经可以解释几乎所有客观世界的事物。例如雷电这种自然现象,现在的小学生都能说明雷电的成因,而几百年前的人只能通过雷公电母来解释。
这就是理论的意义。天文学的目标当然是能够解释一切天体运动,并根据已知的运动机理,给出发射火箭到火星上去的前提条件,例如根据火星的运动轨迹,测算火箭的各项指标与变向参数等等。解释的部分是基础理论,发射火箭到火星就是运用的部分。
二、休谟
康德很大程度上是从休谟来,休谟最著名的是怀疑论,他是英国经验论哲学的最后一位大咖。
休谟在《人类理解论》中,把人类的思考活动分为两种:“观念的连接”与“实际的真相”。
还是如前翻译一下。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有个比喻。有一个山洞,洞内的中间有一堵墙把洞分为内外两部分,里面那部分有自小就被囚禁在洞里的人,被五花大绑靠着墙坐,墙后面有人举着各种牌子,举牌人后面是一堆火。这些人每天定时定点举着各种动物形象的牌子在墙后走过去,这样火光就会将这些牌子的影子映在囚徒对面的墙上。当然,囚徒背靠着墙被绑的和粽子一样,自然是看不到墙后面有什么的。
对这些囚徒来说,眼前这些影子,就是他们的真实世界。他们还发现,某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后,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比较小的影子,所以每次他们看到那个高大的影子就会知道那个较小的影子要出现了,这就是观念的连接,而囚徒、墙、影子就是实际的真相。这故事还有下半段,虽然与文章主旨无关,但还是要养成把话说完的好习惯。
不可避免的,这些囚徒认为影子的出现是神迹。直至有一天,其中一个囚徒获释,走出了山洞,看到了墙后面举牌子的人和火堆,也看到了山洞外面的太阳、绿草、白云、远山。他想起在洞中和同伴一起度过的岁月,怜悯之心生起,他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洞里的其他同伴。于是他决定返回洞内。
回到洞内后,他与同伴讲述了真相,而同伴觉得各种不可思议,都认为这人脑子坏了,灵魂被污染了,于是各种指责纷纷向这个人涌去,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直至其中一个人激愤地喊道——烧死这个异教徒!
柏拉图这个故事,原本是用来比喻苏格拉底的死,聊到休谟就自然想到了,所以也许不是那么太直白,那就再换个形式。
有人在中国看到天鹅是白色的,去了日本、韩国、俄罗斯、泰国、德国后发现天鹅也是白色的,于是他就会自然的认为全天下的天鹅都是白色的,这就是观念的连接,它缘于片面的经验,从经验出发获得的认知。然而澳大利亚的天鹅有黑色的,于是知道全天下的天鹅并不是只有白的,这就是实际的真相。然而这也并非周全,因为还可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还有彩色的或者透明的天鹅,这种认知就需要穷举,因为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新的天鹅颜色。但已知的颜色是可以被总结的,即目前所知,天鹅有N种颜色,这就是归纳法。
归纳法是一种从个别真理推导一般真理的方法。显然,归纳法会有两个结果:命题在整体成立、命题在局部成立。
上述天鹅的例子,如果在一个湖泊内,有黑色和白色的天鹅,于是归纳出该湖内天鹅的颜色有黑色和白色两种,这样结论对这个湖泊是整体成立,但对天鹅这个物种是局部成立。
而有人相当无聊,把全世界所有的天鹅都找出来了,最后发现天鹅的颜色除了黑色和白色以外,还有红色和彩色,那么在统计样本没问题的前提下,黑色、白色、红色、彩色,就是天鹅颜色的最终结论,该命题在天鹅这个物种整体成立。
但是还有时间。
黑色、白色、红色、彩色的结论,仅仅是在当下可统计天鹅中整体成立的一般结论。万一有黑色和白色的天鹅喜结良缘,生下一个黑白相间的二维码天鹅宝宝怎么办?
所以可以看出,归纳法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极端的例子就是守株待兔,看到一只兔子撞晕在树下,就认为每天都会有兔子发神经,简直发神经。
这其实就是休谟怀疑的东西,经验告诉我们太阳每天会在东方升起,但我们并不能保证明天的太阳还会在东方升起。即使现代天文学已经发现太阳和地球的相对运动,进而了解到每天太阳在东方升起的因果链,但如果明天太阳爆炸了呢?
因果关系,只能一定范畴内成立。所以对于人类所认知的因果关系,虽然有“相继性”与“接触性”,但是并没有人能保证“必然性”(休谟认为因果关系成立的三个必要条件)。休谟的原话是:“是不能指向应该”。因为必然性的前提是该因果关系得以存在的范畴在未来不会发生变化。就好像归纳法一样,人类从大量已经存在的事实中,归纳出事物的普遍规律,而这命题得以成立的前提是:这个普遍规律是存在的、这个普遍规律可以被归纳出来。
好了,过去的已经不可改变,但过去的经验并不能完全必然的指导未来,那么什么才是可靠的?
三、海德格尔
以上几位大佬的理论存在一个共同的特点,二程的“理”,老子的“道”、叔本华与尼采的“意志”、康德的“物自体”,都是基于一个先验的假设,然后从这个先验的假设开始向上建筑。经济学中所谓“理性人假设”与“看不见的手”,其中的思想架构也并没有区别。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炒股时的买卖是取决于理性的决策吗?还是绝大多数时候取决于心理上涌起的冲动?
哲学家都不太喜欢说人话,海德格尔也不是例外,他有句较有名的话是:曾在地当前化着的将来。曾经、当前、将来,揉在了一起。这不由让人想起来《百年孤独》的第一句话:
在海德格尔看来,人就是为寿百年的孤独。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标签: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爷爷、奶奶、同事、领导、叔叔、三舅妈、八大姨等等等等。但将这些所有外在标签剥离了之后,就只剩下一个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孤零零的人。在一个人出世之前,他生存的环境、出生的家庭、周围的邻居、乃至使用的语言与文字、贫富等等条件依然客观存在,随着这个人的出生,这一切就在瞬间成为了他身上的标签。
但人首先是人,而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姐妹、谁的侄子。对个体的人来说,如果“我”不存在了,这些所有带来标签的外在条件都会完全失去意义。所以,除了“我”之外的所有,都是因为“我”而存在。
因此,世界并没有其他,只有一个“我”。
王阳明说:“未见花时,花与汝心同寂;见花时,花与汝心一时明白”。这个味道就差不多了。
但是人害怕这种孤独,于是有了社交等各种“操劳”,同时让“自己”沉沦在芸芸众生中消散。
为此,海德格尔选择住在了乡下,还专门写了《我为什么住在乡下》。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在《沉思录》中说:我认为的宁静就是内心的井然有序。题外话,这位马可·奥勒留皇帝,就是电影《角斗士》中的那位被儿子弑杀的老皇帝(没胖起来的罗素·克劳真帅)。
但海德格尔的影响力来源并不完全因为“诗意的栖居”,而是因为他对传统哲学思路的怀疑与革命性的视角。
以往的哲学家,将世界看成是一个“客体”,将自己作为旁观者来观察、解读世界,他们在意的都是“存在者”,却忘了“存在”本身。
翻译成人话就是:我们每天面对的都是各种具体事情与人,将这些事物与人默认为需要面对与处理的客体,同时也被这些客体摄取了大量的注意力,却忽略了这些客体居然是“存在”的这个事实。还是有点绕对吧。但没有比“存在者”、“存在”更精准的词汇了。或许可以用维特根斯坦的话来辅助理解:“令人惊讶的不是世界怎样存在,而是世界竟然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人在大多数时候注意力都放在“我怎么样”、“他怎么样”这些问题中,这里在意的就是“存在者”。但可能偶尔的会想到“我为什么存在?”这样容易被骂神经病的问题,这时在意的就是“存在”本身。
也只有在问到:“我为什么存在?”这个问题的时候,“存在”本身才会凸显,因为“存在”的对面就是虚无。用不说人话的方式来探讨这个问题就是:有有,为什么无却没有?
因此,在人类追问到“存在”本身的问题时,一切具有现实意义的事物与标签都开始模糊起来。这是因为“存在者”首先要“存在”,如果没有“存在”,则所有“存在者”都归于虚无。“存在”是比“存在者”更加抵近本源的问题。
这种虚无感,被海德格尔称为“畏”。
尝试花两分钟,把你日常在意的事情全部剥离,也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标签剥离,直观体会一下“畏”是什么意思。畏不是怕,说怕什么,是有怕的具体对象,黑暗、狼人、亏损等等是具体的对象,但“畏”没有具体的对象,因为他面向的是“存在”这件事情。大多数人可能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必然被“畏”这种情绪推动,将自己与身周的一切联系起来以获得存在感,于是“操劳”在各种事物与人际关系中。
近似的理解,可以表达为:人是会死的,并且一定要死,但人拒绝面对这个问题,同时想尽办法将自己与这个世界捆绑的更加紧密,以抵消这种死后不复存在的畏惧。之所以只是近似,是因为这种表达毕竟还是有形的,如果有些佛学的底子,就可以更好的理解这种思想:色不异空、色即是空。因为对佛学来说,是向下包容哲学的,就好像五年级的学生看一年级的题目一样。更详细的参考《佛陀说了什么》。
但人只有在直面这种“畏”的时候,才有可能剥离掉所有标签,进而回归到“我”这个更纯粹的个体,就是海德格尔所说的:本真。也只有在此时,才能甩脱掉所有束缚,明白自己在有限的生命中,本来就有无限的可能。
那么“存在”本身如何探寻呢?海德格尔给出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方向,同时走向传统认识论的反面。
习以为常的方向是:我们从来都是这个世界中的存在者。
认识论的反面是:所以我们不能把世界看成是客体去认知,而是把自己与世界都当做是主体去实践。
这就有了马克思的味道了——看待历史和当下不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是要当做感性的人的实践。人与世界是存在交互关系的,不是能够被剥离开的两个独立个体。换句话说就是:不要置身事外的思考,JUST DO IT。
这样才能理解“孔子与马克思”为什么会惺惺相惜隔着2000年的时空握手。
多余的废话
这文,写到一半又重新回过头来写前面的内容。
或许,大多数人并不能看出与缠论、股票有什么关系,但不要紧,能看得下就看看,看不下就关了。但既然已经看到这里了,这也就是废话了。
哲学就是擦屁股的纸,我们生命中的所作所为就是纸上实际用到的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哲学就是那十分之九。
这十分之九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但能让你的生命更加放心、大胆、从容、有序。
没有实际用处,其实就是装逼的核心技巧。1983年,保罗.福塞尔写了《格调》一书,原意是对社会阶级的嘲讽,却实际成了中产阶级装逼指南。其中,贵族与其他阶层在使用器物观念上,最大的区别就是倾向于没有实际用途以及费事。
文中还有一些中国思想家与欧洲哲学家的对比,人类顶尖的思想有殊途同归的妙处,所以其实也并不必要去啃西方哲学,中国人天生就在很多哲学思想的影响中生活。
看看就好,哲学这种玩脑子的东西,对聪明人来说容易沉迷。而一切建立在先验假设基础上的理论建筑其实并不牢靠,重要的是这些哲学前人的思想对现在的生活能起到什么实际的影响。毕竟,不能改变现实的言语,都是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