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长篇古装传奇小说《无情崖下》之 天道轮回

同裳择日起兵，大将阚为先率军三万，与渝王秦禄率领的一万边境守军分三路向鄀阳都城进发，联军来势汹汹，很快便逼近鄀阳都城。

楚南王秦肃接到渝王秦禄密信，信上说：他起兵是为了‘清君侧、除奸佞’，只要父王将祸乱朝廷的郑铉及其死党斩草除根，他便退兵，继续尽忠尽责，守护好边境。

楚南王被郑铉威逼胁迫已久，早有去除其之意，眼下机会来了，他却犹疑不决。一来他担心郑铉在朝势大，怕自己一着不慎，引得天下大乱，以致落到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自身性命难保不说，甚至连江山社稷都勘虞；二来他舍不得郑贵妃及太子秦宪，他明白，一旦除去郑铉，这母子二人必定失势，再无翻身机会；而他最忧心的还是，废太子如今羽翼丰满，竟敢私自引外兵逼宫，将来若是虎去狼来，又怎么是好？

慕容王后见他忧心忡忡，大胆进言：“陛下，难道忘记郑铉对陛下的所作所为了吗？到底我鄀阳国哪个才是君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古往今来，外戚干政擅权、祸乱朝纲者，不胜枚举，远的就不说了，身边的戎勒国，不就是因为外戚之乱以致民不聊生，国之不国吗？殷鉴不远，难道陛下就不担心，郑氏坐二望一，欲壑难填？想那郑氏兵权在握，在朝结党营私，又有陛下宠妃、储君可倚靠，他有谋逆篡位之野心也在情理之中。”

楚南王向来优柔寡断，慕容王后见他沉默不语，知他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就又道：“陛下，渝王虽为臣妾所出，可他也是陛下的骨血啊。臣妾为国、为民着想，不敢心存半点私念，渝王德才兼备、有勇有谋，天下人有目共睹，陛下不依靠他，难道还要依靠心怀叵测的外人不成？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臣妾恳请陛下慎思明辨，以断是非利害，切勿养痈成患，遗恨无穷。”

楚南王心头沉重，他轻叹了一声，终于开口：“唉，王后有所不知，郑氏在朝为官二十多年，深耕不辍，他根基深、人脉广，如今又兵权在握，只恐他尾大不掉，孤担心，其势已成，盘根错节，孤无可靠之人倚仗，更无利器在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哇。”

慕容王后小心翼翼，试探着问：“渝王仁爱忠勇，难道不是陛下的可信、可靠之人？”

“可是……唉，都怪孤一时不察，受小人蛊惑，偏听偏信，冲动之下废了渝王，如今，嗐……王后，你让孤如何面对渝王啊”，楚南王长吁短叹，追悔莫及。

“事分轻重缓急，储君立与废，毕竟只是自家事，陛下，当务之急是去除奸佞，重振朝纲，恢复王权”，慕容王后在楚南王面前赶紧跪下，央求道：“陛下，郑氏为大理寺卿时，便飞扬跋扈，恣意妄为，多位刚正不阿、不肯为其所用的大臣遭其构陷，他们有的身陷囹圄，有的全家被流放，更有甚者，孙大人与武大人业已含冤而逝，群臣对于郑氏把持朝政、胡作非为多有微辞，他们只是忌惮其淫威，敢怒而不敢言而已。人心向背、不言自明，只要陛下心意坚决，众臣自会群起响应，此番正是陛下彰显王威，拨乱反正，重振朝纲的大好机会，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臣妾恳请陛下决断。”

楚南王思前想后，依然踯躅：“即便孤有意将郑氏拿下，可是，满朝文武，哪个可以委此重任？”

见他言语松动，应该是动了心，慕容王后趁热打铁，赶紧进言：“陛下，臣妾愿以身家性命举荐一人，郎中令卫琮，他掌管禁卫军多年，骁勇善战，对陛下忠贞不二，又是渝王妃的胞兄。卫将军出自簪缨世家，一门忠烈，其祖父为国战死疆场，其父卫相国乃先王信赖的托孤寄命大臣，于陛下有正位、辅佐之恩。当年，先王薨殂之初，觊觎王位者众，若非卫大人力排众议，毅然决然拥戴陛下荣登大位，哪儿能有陛下今日。”

楚南王狠了狠心：“就依王后所言。”

郎中令卫琮奉命亲自去了趟郑府，他以军情紧急，国君宣召议事的名义，让郑铉即刻入宫。郑铉见来者是自己一向器重、私用之人，又只带了两个随从，他不疑有诈，带了十几个贴身侍卫便匆匆进宫，没想到，郑铉一行人才踏进宫门，便被埋伏好的禁卫军尽数拿下。

郑铉被五花大绑，捆于柱上，他惊恐之余，强打起精神，怒斥：“卫琮，你这翻脸无常的奸佞小人，本将军一向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设计构陷本将？为虎作伥，恩将仇报，难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大将军，恕小将无礼，委屈您了”，卫琮耸了下肩，面无表情道：“既食朝廷俸禄，就当替主上分忧解难，小将奉公守法，规行矩步，只听命于陛下一人。大将军厚爱，小将心领，国家大事，小将断不敢徇私枉法，因私废公，还望大将军谅解。”

郑铉怒不可遏，自知在劫难逃，干脆豁出去，破口大骂：“呔！你这口蜜腹剑的无耻之徒，说得天花乱坠，行的却是狗仗人势之事，老夫就算入地狱，下油锅、做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天道轮回，世事无常，别以为你今日得志就可猖狂，就算老夫有妇人之仁，秦广当年被你亲手所害，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卫琮被他说得心虚，不想跟他废话，赶紧取出楚南王的诏书宣示，以结党营私、祸乱谋逆的罪名，将郑铉枭首示众，随后又将其满门抄斩。

卫琮带着一壶毒酒，一把尖刀，还有一条白绫去见郑贵妃，他漠然道：“渝王殿下请娘娘自行上路。娘娘，我劝您还是眼皮子朝下看，为了淮王，想开了点儿，不就那点事儿？您要是害怕，小将也可以代劳。”

“呸！休得多言，污了本宫的耳朵。成王败寇，兵家常事，朗朗乾坤，昭昭日月，还轮不到你对本宫动手动脚！”郑贵妃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她毫不犹豫，抓起那尖刀，猛地一下扎入了自己的心口。

卫琮仗着自己一手铢灭逆党，又是渝王的妻舅，不免居功自傲，私欲膨胀，在渝王的默许下，卫琮带兵进宫，逼迫楚南王退位，并改立渝王为储君。楚南王被逼无奈，只好废掉秦宪的太子之位，他自己则下罪己诏退位。

渝王秦禄顺利登基为鄀阳王，他追谥殷国公秦广为“忠武大将军”，并昭告天下，为其恢复名誉，还在王室宗祠供奉其牌位，令其与列祖列宗共享子孙祭奠。随后，他又任命卫琮为威武大将军，统帅三军。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卫琮大权在握，得志猖狂，其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恶行恶状竟比郑铉有过之而无不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秦禄担心外戚势大遮天，便联手相国李勋，寻机将卫琮诱杀，此乃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