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七十年——记亦泣亦歌的人生旅途(77)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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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1)

第一节 旅途新驿站(2)

从六安回去后,发现车间停产了,忙问是怎么回事?王如柏说没纱了,纺织厂一个月只答应给5吨。我心头一惊,立刻匆匆赶到石支书家,和石支书说了一番话。石支书听了有些迟疑,我说你想坐以待毙呀?按照我的话去做,什么事都没有。他答应了。第三天,一大卡车的棉纱运到了厂里,从此再也没有中断过。那时候,购买棉纱需要计划,计划由市经委下达。但纺织厂的权限也很大。这两个关卡,只要疏通一个,棉纱供应不成问题。我只是出了一个主意,帮石支书疏通了关系。这是很关键的一步,当时,一吨计划棉纱只要1·1万元,而一顿坯布却能卖1·8万元,除去织造费用,每吨净挣0·65万元,搞到棉纱就等于搞到钱。

冬季来临,织造面临困难,质量明显下降,为此我很忧愁。当时在六安针织厂,也面临这样的问题,只是国企条件好,解决起来容易得多,但也只是缓解织造难度。经过几日思考,我采取了提高温度、加大湿度的做法,彻底解决了这个难题,冬季的产量不再受影响。现在说起此事也就这么几句话,可在当时,为机器运转不正常,我苦思冥想几天,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肠子都沤青了。

1989年上半年,关门村花了十几万元给每户村民都安装了自来水,这是针织厂产生的效益所致。一时间,关门村城东内衣厂(针织厂的注册名称)成为兴化市的明星企业,之所以这样快的扬名,是因为在兴化市,和城东内衣厂同时投资兴建的针织厂有三家,分别是沈伦乡针织厂和钓鱼乡针织厂,都是因为织不出坯布趴在那儿,他们也请了数位师傅,但终未能制出合格的坯布。城东内衣厂开工生产后,兴化市的副市长和外贸局长都到厂里来参观。一位领导了解了我的情况后,建议将我调到兴化市来,组织关系放在一个事业单位。想想我在六安的遭遇,想想那些政治流氓妓女,我答应调到兴化来。石支书和兴化人事局的一个同志专门去了六安针织厂,了解到我的情况。知道我所说的情况完全属实:厂管委会委员,曾任童装车间副主任、织造车间主任、企业改革办公室主任等职,因竞争厂长失利,停薪留职下海。石支书还把在针织厂了解的情况告诉我:有人讲我很好;有人说我很坏,说坏话的叫罗西岳。我听了此话较吃惊,罗西岳是一个老人了,为什么要落井下石?我已经自愿退出针织厂的舞台,按理说他不应当这样,可见,有的人恶劣成性,并会把这劣根性带入坟墓。

为了准备我调入兴化,石支书安排出一块宅基地,把建筑用的砖都拉去了。可是,一个突发的灵感使我改变了主意。这天闲着无事,我到小河边看鱼。我最喜欢看呆子鱼,这种鱼灰花皮,大头,大嘴巴,常常卧在水底半天都不动。我曾用水舀子将它舀出水面,可见它的呆相。这天我正在观看,一艘舢板从乌巾荡划过来,船桨所到之处,淤泥被搅翻,原本清澈见底的水立刻变黑,还冒着一股臭气。我进而联想到,这儿是淮河的下游,淮河是污染严重的河流,污水进入里下河地区,经沉淀成为一片碧波,碧波是假象,毒元素沉淀不了,溶解在水中。我们在六安吃的是淠史杭灌区的水,甜美无比,是全国最好的水源之一。水是人们须臾不能离开的,住家之地必须要有最好的水源,看来调入兴化是盲目之举。结果,我以孩子学业尚未完成,妻子不同意离开六安为由,否定了原本已经同意调入的决定。那块宅基地一直空置了一年多时间,弄得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1989年上半年,是我最为舒畅的时光。闲暇的时候,我每每去乌巾荡畔闲逛。乌巾荡是一个狭长的湖泊,是这一片的水脉枢纽,许多船都在这儿汇集和转运货物,装卸后,小一点的船再沿着开挖的沟渠去偏远的村镇。在这儿航行的大都是挂浆船,噪声特别大,声波震撼整个湖荡。游动的船,震耳欲聋的噪音,浑浊的水波浪,组成了一个杂乱的画面,水上的集市别有一番风味。我经常在这儿伫立很长时间,从糟乱的场景中窥视船夫的艰辛。在我的故乡,有“猫子”一说,“猫子”是长期生活在船上的人的代称,他们没有土地,没有房屋,船就是他们的家。公社化以后,他们走出了湖荡,走下了船,“猫子”变成一个历史名词。可是,在乌巾荡漂泊的船上,我经常能见到妇女和儿童,难不成“猫子”们又恢复了历史赋予他们的行当。

难忘的一次游玩是在1989年的春夏之际。那天,我从乌巾荡回来,见路两边的油菜花茂盛地开放,于是就沿着小田埂钻了进去。天哪!这里的油菜花长得高大,淹没人顶,站在里面看不到天空,触目所及一片金黄,甚至空气也是黄的;周围静得让你不自觉的屏声凝气,偶尔一只蜜蜂飞来,那响声犹如飞翔的客机;在花的世界,整个人淹没在香海中,任凭浓香浸泡肌肤,吸进和呼出的气,都是香的。那一刻,我突生奇想:如果在这环境里睡上一觉,能否活着出来都会成问题,空气里香味太重,对人可能会有伤害。总之,这奇妙感觉令人终身难忘。

夜晚,是我思绪复杂的时光。伤感总是喜爱悄然潜入成功的喜悦中,这不是闲愁,是深切地思念。远方的亲人,你们好吗?这样的默念曾无数次的出现在心底。月光下、一曲《邮递马车》未尽,两行清泪流淌。一首《橄榄树》尚未唱完,声已哽咽。贝多芬的《我爱你》尤为怆情,那是一份情感的契约,词如心声,曲似情喧,唱尽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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