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六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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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沉眠满洲国:第三十六章(1-2)

第一节:

金植搭上了早晨从温林开出的汽车,中午就到了鹤城。下车就奔了警务厅,和正要出去吃午饭的温慧池打了个照面,金植便特意嘱咐他:明天中午自己会过来,让厅长把午后的时间腾出来。

如释重负一般,金植特意去剃头、刮脸,又到饭馆吃了顿饭。下午从两点就在浴池开始泡澡,还修了修脚,睡了一觉。回家的路上没再做摆脱盯梢的动作,到家快七点了。

金植不想在上床前,和白玉香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很难面对白玉香。但又总觉得应该再和白玉香说点啥,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有啥好说的。白玉香脸色白的瘆人,一副病态。金植感觉她有些消瘦,判断应该是这段时间是一直闷在家里,心情又不爽导致的。

连脚都没泡,金植就上床了。白玉香也不敢怠慢,抓紧收拾了一下,便洗澡进屋。金植没有开台灯,白玉香进屋再关掉顶灯,屋内就一片漆黑了。以往即使白玉香不打开她床头柜上的台灯,金植也要打开自己床头柜上的台灯。金植还特意把两个台灯的灯泡都换成了10瓦的,他喜欢在昏暗中看白玉香穿着浴衣的样子。等白玉香在被窝里脱下睡衣后,金植才把她拉入怀中:小宝贝,还在抱怨我吧?嗯,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恨我无情无义是吧?!叹了口气,哀怨的说道:女人在家里,哪知道男人在外的难处。

口气很明确的告诉了白玉香,金植没改变主意。白玉香意识到,温慧池到家里来,应该就在明天。对一个最初自己根本不爱,又把她忍辱负重、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最低愿望,毫不留情的给泯灭殆尽的男人,白玉香自然是绝望,很平淡的说了句:我只觉得自己命苦。

白玉香上午拿到化验结果和成功通话的满心欢喜,被金植破坏的荡然无存。把该想的也都想明白了,内心已经开始趋于从容和平静:那些赌徒、酒鬼、烟鬼,把自己的女人或者女儿送到妓院的,不都很正常吗?!一个不爱也不珍惜自己的男人,自然就不能奢望他会善待自己,做出什么都是在情理之中了。

可怜自己在最初的反应竟然还会抱怨他,白玉香无法否认,自己两个月来,对金植不知不觉产生某些依赖,是因为被动的接受命运而深陷一种麻木,被传统的家庭意识左右了,现在金植的狰狞让自己清醒了。

并不是在自我安慰,特别是今天白玉香把事情又反过来想:自己嫁给金植,本身也是别有用心。现在已经怀了成功的孩子,即使金植不会出现疑虑,能让腹中孩子的降生和抚养成人,一个稳定的三口之家,或许表面会其乐融融。正因为她自己能确定,孩子不是金植的骨血,自己从内心就永远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和他去白头偕老。

如果接到组织的命令,取金植的性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允许自己心慈手软。自己的使命,就是要面对或许比这更为残酷的险境。这毕竟是自己心甘情愿,并义无反顾接受的。如此说来,就不要停留在苦命的哀叹,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委屈和抱怨的了,只能从容去面对。

白玉香倒是盼望温慧池早点来了,时间拖得越长,把孩子砸给温慧池身上就越困难白玉香摆脱金植的计划已经初步形成,而且与星期天行动的主旨不相违背,可能还更加有利。

我们过日子过的是啥?不就是在准备着,为你肚子里生出的孩子,以后能活出个人模样吗?一个大老爷们,干出这样的事,我的命不是比你更苦吗?!金植从来没有今天的感觉,说话腮帮子觉得累的发酸,近乎于在哀求。从白玉香的态度和口气中知道,再说什么也都是枉然了。希望白玉香能为自己在温慧池面前去争取什么,根本不可能,只能用她去换取了。当看到白玉香给他的化验单,知道了白玉香怀孕,金植脑袋都快炸了。

金植还没对温慧池说要送给他什么,现在除了白玉香,自己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即使现在改变主意,马上往温林给成功打电话,逼着袁卓福给他拿出10根大黄鱼,可明年怎么办?

只有一宿的时间,明天中午前送到的可能性倒不是没有,可要每年都是10条大黄鱼?这个数能搂到的可能性倒是极大,但如果是都给了温慧池,他和白玉香带着孩子吃啥?

就算饿不着还能攒下多少?攒不下钱当警察不他妈的有病吗?!没准哪天遇到三长两短,自己也得让人到家来拉帮套?!白玉香与琪琪格和三丫还都不一样,心里想什么金植根本就琢磨不透,越闷的也容易让人出乎意料。心里的事憋着,在家面对白玉香都是煎熬,早说完早了心思,这次回来只在一起呆一晚,中间也是想多给她一些时间,平复下怨恨。

金植这次在温林被拖得无可奈何,也是要赶在24号回来。白玉香26号的例假,比袁家马场对面的大集都准时,一天不带差的。例假来了啥都不能干,他看着白玉香都懊恼。

本想明天就是25号,让温慧池来家满足一回,第二天就遇到月经,一闹心或者过几天被别的事打个岔,也就过去了,到时候就说白玉香在鹤城水土不服,搬回江城直接就买房子住下不回鹤城了。可是明天没了例假,温慧池这不得十天八天的歇不下来了?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太意外了!

金植这些似乎肺腑之言,倒让白玉香紧张的近乎于窒息,好像是被金植发现了肚子里是成功的骨血,在故意要挟她就范。白玉香今晚没有任何的反应,金植在白玉香身上温存许久,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金植完全能感受到白玉香的麻木。

第二节:

金植很失落的躺在床上,对刚刚躺回被窝的白玉香说话:明天把床单褥单都换了,没有新的就用洗过的。上午出去买全东西,准备午饭,温厅长过来吃午饭。别忘了带点水果回来。你再打扮一下,别像个病秧子似的,更别给我弄出个冤种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你八百吊没还似的。心里在淌血,却要装作淡然,自己越不情愿,白玉香就会越加抵触;还不想让白玉香感觉到不在意,像是就拿她换自己的荣华富贵,日子可还长着呢:吃完午饭我就走,你明天把他伺候好了,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为你和你家,我都能当牛做马。我这次出去,得过一个月才能回来。

白玉香就像自己和金植都不存在,对金植所说的这些话,同样一点反应都没有,金植气的手足无措可又无可奈何。他有些害怕了:白玉香真的下决心不往好道上赶,明天无所顾忌,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对温慧池动粗,自己就真的要事与愿违的鸡飞蛋打。女人沉默,还莫如像泼妇一样连哭带嚎,哪怕是连打带砸,至少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白玉香已经把应付的精力从金植身上移开了,下一步完全要靠她自己把握。前一段时间深度思考,经常失眠,颇有些身心疲惫。今晚被金植折腾以后,破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睡的很沉很香。

现在金植满脑子里一直都是温慧池笑眯眯的眼睛和裸光着身子慢慢走过来的样子。看着熟睡的白玉香,他的火就往头上冲,刚要起身趴上去,再往死里折腾白玉香一回。猛然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和明天的温慧池,金植突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

金植轻轻抚摸着白玉香的腹部,冥思苦想了很久又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这个娘们要是真的敬酒不吃,明天就是帮着温慧池强奸,也绝对不能半途而废;如果她能为自己牺牲这一回,自己以后一定要善待她。一切都想明白了,金植也宽心的酣然入睡了。看来失眠都是有事想不明白导致的,只要懂得舍与得,万事都容易想清楚。

金植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愿和白玉香困在家里,她还得准备午饭,包括上街买菜。

温慧池很是惊讶:金班长?!不是说中午吗?!怎么,这回是真想我了?他明白金植上回吞吞吐吐的,是要孝敬他点什么,而且孝敬的不会太轻:我现在还有会!,我是提醒厅长别忘了,我也得干会活。金植和温慧池照面后,回到自己办公室。

该多大多重,金植是个懂事的人,不会心中没数。温慧池昨天就挺意外,金植兑现这么快。去年春节前送来的条子、金佛和两娘们,那是给他侄子免灾和进公安局应尽应分的。至于破获中共鹤城市委的功劳,对他越衔晋升外加他徒弟徐亚斌弄进公安局,也没亏待他。

温慧池本来是在想:即使金植没个标准,真敢要和他肩膀头平齐论兄弟,这也是彼此谁也不欠谁。那今年还差几天就过阳历年了,谁给谁敬礼不该弄不明白吧。如果谁大谁小还要教给他的话,那他吃这碗饭也太累了,该撂下饭碗换地休息休息了。

中午还没到午休时间,一头雾水的温慧池被被金植催促着,换便装走到警务厅街口拐个弯后,金植才叫了两辆黄包车。故作神秘的金植,吊足了温慧池的胃口,直到下了黄包车,走到了他家楼下,温慧池一下子就全明白了:金植这是又给他找了个女人。

是朝鲜的?上楼的时候,温慧池压抑着兴奋和激动,急不可待的低声问道。金植还是一脸神秘,但点了点头,对他摆摆手,示意不要说话,才举手敲响了屋门。

房门一打开,金植就愣住了:站在门里的白玉香,一扫昨日的萎靡。一件缎面的青花白旗袍,更显得丰满。半袖下露出一截白白的细腻的手臂。一反常态的在家穿上了高跟鞋,比金植还高出去一点,略施胭脂,虽然还是不苟言笑的情态,但不带一丝和金植第一次见面时,拒人千里的表情,带着主动的温情和柔顺,接过了温慧池手中的公文包。

今天早上又下起了大雪,午间阳光明媚,外面还是寒气袭人,路上行人皮袄、棉乌拉都捂上了。屋内烧的暖暖和和,白玉香反季节的旗袍、裸露的白白手臂,丰满高耸的胸脯。

见多识广的温慧池,被白玉香的性感和温雅震撼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玉香,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金植慌忙哈腰,帮忙拿过拖鞋放在他脚下,温慧池才手忙脚乱的换上。金植忙不迭的说道:玉香,把温厅长的包放到屋里,等厅长坐稳了我再来介绍。

温慧池进屋没见到白玉香,坐在沙发上疑惑的等待,伴随着动人心魄的高跟鞋声,白玉香款款的走了进来,虽然还是没有笑容,但温慧池在她脸上看到的是:温顺、贤淑。白玉香将一块白白的冒着热气的毛巾,递给了温慧池:厅长,天冷,擦把脸吧。

温慧池慌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接过热毛巾,还下意识的道了声:谢谢。金植起身介绍着:厅长,这是贱内。成亲时很匆忙,没敢惊动厅长。接着温林四周就总有些人探头探脑的要起秧子(东北俗语-引申为:闹事/捣乱),回来的也就少了,连请厅长消消停停喝顿喜酒的机会都没找到。玉香,这就是我常常和你念叨起来的,我的大贵人温厅长,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金植特意把咱们家说得很重。

温慧池目瞪口呆的表情凝固了。他刚才进门时,惊诧的是白玉香的美貌,还暗自欢喜自己的艳福不浅。但他万万也没想到,金植给准备的朝鲜女人,竟是他自己的老婆。

白玉香又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带有托碟的茶杯,把其中的一只,先放到了温慧池的跟前:温厅长,您坐在这请先喝口热茶,我去厨房准备酒菜,马上就好了。温慧池这才把在脸上反复擦着的热毛巾放下,白玉香一直都恭恭敬敬的轻身细语。

哎呦,弟妹,这么麻烦,我。这是温慧池进来,对白玉香说出唯一的一句还不很完整的话,本想借机能再多寒暄几句,白玉香已然转身离开客厅,进到厨房了。

厅长,先喝水,马上就开饭,今天让玉香陪着你好好的喝点。金植的话,让温慧池收回了还侧头盯向厨房门口的目光。金植笑嘻嘻的陪着小心,把茶杯递给了温慧池。

这怎么好意思?!让嫂夫人,这么麻烦。温慧池真的是有些难为情了。厅长这不外道嘛!只要厅长喜欢,我这颗脑袋都是厅长你的。没厅长哪有我今天?我为厅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温慧池刚才对金植称兄道弟了,金植很敏感,当然立即就捕捉到这明显的变化,有些慷慨激昂了:还是那句话:鹤城警务厅,我只认识厅长。

温林那面情况怎么样?温慧池还是有些尴尬,带着关切的口吻,赶紧转了话题。地面上还好,起秧子的都是瞎哄哄的游民,有点动静我就先过去了。有厅长的大号镇唬着,立马就鸦雀无声的风平浪静了。也许是有想搅合事的人,也都跑得远远的。金植自己表功,带着手势吹嘘着:用日本人的话说,现在剩下的就都是良民大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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