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夏杨自打那次从香山回来之后,就时常给小寒打电话。即使是小寒接,他的第一句话也准是“阿姨,你好,我找简小寒!”小寒为此取笑了他好几次,但他还是改不了这种过于谨慎的态度。 夏杨来电话除了问问小寒或徐洌的近况,所谈最多的就是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其实说来说去也就那么点事:他初中的时候和班里一个叫葛薇的据他说很漂亮的女孩交朋友,到现在虽然早就吹了但还有点儿藕断丝连。他很喜欢那女孩,很想再和她好,而那个女孩儿却一直若即若离,和他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搞得他非常痛苦。于是他就找小寒倾诉,把那女孩儿每次打电话或去找他的每一点细节都讲给小寒听,让小寒帮他分析。其实小寒哪分析得出来什么呀,她对感情也没有太多的经验,但为了安慰一下夏杨,也只好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一番,主要的意思是说夏杨还有希望,不要轻易放弃。 偶尔夏杨也提起他们楼里一个叫于蓓蓓的女孩儿,开始是说这个女孩儿喜欢他,后来说来说去又好像是他也有点儿喜欢这女孩儿了。总之小寒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听着。 肖穹对夏杨的这种举动所下的结论是:“丫纯粹是老沾不上妞儿憋着了!” 肖穹已经很少对小寒讲自己的感情了,偶尔提起来,也还是初中那点事。对于初中的时候跟他好过一段的那个女孩儿,小寒本以为他早就忘了,后来才知道他实际上一直难以释怀。 “我一想起丫来,心里就乱糟糟的!”肖穹这么对小寒说。 小寒并没有想到外表冷漠的肖穹也能有这样的情怀,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这样怀念着徐洌。对于她和徐洌的关系,小寒一直抱悲观的态度,她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不会太长的,只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夏杨的家就在小寒学校对面的几排大高楼里。某天中午肖穹约了小寒一起去坐坐。 夏杨家也是三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小,但没装修过,家具虽然还好但摆设得极不讲究,处处透着别别扭扭的凌乱,让人身处其中总有些莫名的焦躁。 但是夏杨用来招待他们俩的蛋炒饭却着实打动了小寒,以至于她在很多年之后还时常怀念起那碗炒饭不可言喻的美妙滋味。 “你真不愧是学厨子的!”小寒闷头吃了一大碗之后,抬起头来由衷地赞叹道,“做碗炒饭都这么好吃!” “嗨!管什么呀!”夏杨半是谦虚,半是心里话。 “我们下个星期就去学车了!”肖穹颇有些自豪地对小寒说。 “是吗?好啊!”小寒翻着夏杨放在桌上的一套《神雕侠侣》,心不在焉地回答。 夏杨拿着个钱包递到小寒面前,说:“看看,这是我女朋友!怎么样,漂亮吧?” 小寒疑惑地接过钱包,看见里面夹着一张周海湄的照片,立刻笑出了声。 “我看看!”肖穹过来不由分说地把钱包抢了过去,“哟,周海湄!我最喜欢周海湄了,尤其是她那眼睛这么一眯缝,特勾魂!” 肖穹停了一会儿,自己乐了:“其实她就是一大近视眼!” 小寒突然想起什么,说:“你以前不是说你不喜欢周海湄吗?” “不可能!我绝对没说过这话,我一直就特喜欢她!” “你绝对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就你还没搬走那阵儿我去你家找你,你亲口跟我说的。说觉得周海湄特难看。” “不可能!你肯定记错了!” “我就应该给你录下来!” ...... 这场争论持续了一小段时间,直到小寒懒得再说下去为止。 他们到夏杨的小卧室去,一进门小寒就看见床上放着一个大木头盒子。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套大大小小的食品雕刻刀。 “哪天给你雕个萝卜花!”夏杨摆弄着那些小刀,对小寒说。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突然都没什么话说,小寒懒懒地斜倚在床栏杆上;夏杨默不作声地把那些小刀挨个拿起来看看,又放回去;肖穹把挂在墙上的一个拳击手套戴在手上,对着空气一通挥舞。 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百无聊赖的气氛。 夏杨于这种气氛中忽然小声地哼起歌来:“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歌声渐渐高亢起来,唱到一半时肖穹也加入了进去,两个男孩子的和声回荡在小屋里,显得分外悦耳。 小寒静静地听着,一些莫名的感伤悄悄地从心底里滋长出来,久久地挥之不去。她也从两个唱歌的男孩子脸上,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东西——不是他们终日大声叫嚷着的痛苦和烦恼,而是真正存在于他们心灵深处,从不愿意示人的、不知所措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