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玲丽: 最忆是杭州

最忆是杭州 谢玲丽 说实话, 杭州起初叫我有点失望. 可能它在我的心里太完美了. 一点点的暇疵便让我难过. 又或许我心里的杭州城只在千年以前存在过. 在柳永的词里, 在>中, 尽管那画的是汴州. “烟柳画桥, 风帘翠幕, 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 怒涛卷霜雪, 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 户盈罗琦, 竞豪奢.”, 今天的杭州城依然繁华, 可是, 上哪儿去找唐宋遗风, 找那股子浅吟低唱的韵味呢. . 我从上海出发, 坐大巴到杭州. 快到的时候, 车开过一个很破烂的立交桥, 驶进了杭州车站. 任何一个城市的车站都代表了那个城市的阴暗面, 杭州城也不例外. 我看到的是破旧的楼房, 肮脏的地面和拥挤不堪的交通. 在心里想象了千百遍的杭州城, 初次见面时, 把它最丑陋的一面给了我. 的士往市内开去, 窗外是千篇一律的建筑, 商店, 每个热闹城市都可以见到的风景. 偶尔有一排杨柳叫我惊喜, 可那渠里的水黑得像煤窑, 水上还漂了一层油污. 我不再把它和传说中那个温婉绰约的小家碧玉联系在一起. 它是现代化了的一个都市, 一个随地吐痰的摩登女郎. 在宾馆安顿下来, 天色已晚. 为了弥补心里的失落, 我顾不得旅途劳顿, 匆匆洗个澡就往西湖赶. 看着车窗里最后的那一抹夕阳, 我心里那个急呀. 夜游西湖未尝不好, 可第一次照面好比相亲, 你总希望把对方看个清清楚楚. 的士司机仿佛看出我心里的焦急, 连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我叫他不用这么赶, 他说别人闯得为什么他就闯不得. 也是, 街上塞得满满的车, 没有几辆是规规矩矩等到灯绿了再走的. 大家遵循的是强强原则, 一涌而上, 谁到谁得. 有辆车想从我们右边抄过去, 把一个自行车挂了一下, 车上的小伙子差点摔了下来. 他立刻扒住车窗, 和司机破口大骂起来. 司机理亏不下车, 坐在位置上和他对骂, 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 我督促司机快走. 他轻快地回答一声: 坐好了. 随即上了一条单行线, 可惜是朝相反的方向. 我脑里冒出一句广东话: 咁都得? 求他都不理, 只有拼命抓住车门, 以防在遇到不测的时候一跃而出. 耶稣保佑, 一路幸无大险. 暮色中, 我赶到了西湖. 早先给杭州的朋友打电话, 她说我来得不是时候, 西湖南线正在施工, 到处都挖得烂烂的. 象我这样看不清它的全貌正好. 第一个景点是”曲院风荷”. 回廊碰上施工进不去, 只能在岸边打望. 此时八月已过, 荷花大都谢了, 田田的叶子在晶蓝的夜里摇动, 叶根浸着千年的西湖水. 起伏的远山的黑影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像磕睡人的眼. 突然想起不相干的一句诗: 寒塘度鹤影. 咦, 正是盛夏, 麻雀也没见着一只, 上哪找鹤呢. 倒是很羡慕那些在此驻扎施工的民工, 帐篷一搭, 便可露宿在湖边, 吹一夜凉风, 听一夜西湖浪的. 但他们要的只是睡眠, 不象我这种饱食终日的废物, 只知道看星星,失眠, 挖空心思背唐诗的. 独自在苏堤上走. 堤岸的长椅上坐满了情侣, 对着湖水拥抱接吻. 一个老人在柳树下吹笛, 那声音穿柳度水, 一路向着湖心去了. 映波桥下, 一只乌蓬船悄然驶来. 是晚归的渔船吧. 远远看见杭州城辉煌的夜景, 映着黑沉沉的水面, 愈发象海市蜃楼了. 而我却仿佛醒了一个梦, 一个万丈红尘梦. . 有了这番对西湖的好印象, 再看杭州也顺眼得多了. 除了脏, 城市格局对迅速发展的交通显得力不从心以外, 它是浪漫悠闲的一个城市. 杭州城里有两多: 花店和茶馆. 成都的茶馆也多, 但大都质朴简陋, 和杭州的比起来, 仿佛是下里巴人跟阳春白雪. 去了一家青藤茶馆, 走进去一看, 但见小桥流水, 青青竹篁. 大厅的长架上摆满瓜果点心卤味. 同事介绍说, 这里只收茶钱, 东西随便吃. 常常他们一帮人周末在这里打麻将, 又吃又喝混一整天的. 我不禁心里暗暗羡慕, 想起在美国的清苦生活, 那顿顿煮卤煎炒的煮饭岁月. 还要老着脸皮, 大谈加州的阳光, 空气和海, 吹得这帮年轻人引颈遐想的. 市内有一条河坊街, 建筑是明清样式. 青瓦白墙, 说不出的干净明丽. 街上是老字号的餐馆, 茶铺, 纪念品店. 在”王润兴”吃了东坡肉和乾隆鱼头, 齿颊留香. 醉虾不敢动, 虽然同事一再说嫩得很 . 吃毕, 一个男服务生走来对我说: “你是我看见的唯一能吃两块东坡肉的女孩.” 我汗颜, 可他哪里知道, 我是飞越了太平洋, 迢迢万里来吃这两块肉的呢. 郊外的云栖竹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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