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先生好,”身后的天甜已经开口了,“韩先生好,”我总不能不说话吧,“不好意思,迟到了,”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打量着这个男人。果然人如其名。
韩冷大约40多岁的样子,瘦而高,脸因为棱角分明而显得异常严肃,即使有再多的笑容,也终归让人觉得冰冷而阴湿,仿佛常年不见阳光的绿藤般总是有一丝凉意。
看来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我边听潘多拉热情洋溢地介绍着这位刚上任的球场部经理,边暗自揣摩。不过,还好,他应该管不到我们这堆。“宋雅文小姐将成为我的助理,”韩冷一本正经地宣布,“希望能和各位同仁相处愉快,”
我朝雅文瞟了一眼,她正襟危坐在那里,估计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显得无动于衷。我做了个鬼脸,她居然也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散了会,她才向我抱怨,“你以为这个什么狗屁助理好当的啊,”“怎么不好了?”我一时不明白雅文在苦恼什么,“你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结这位韩经理呢,我这个位置就是个绊脚石,”雅文摇着头叹息着,“他?一个出来乍到的小和尚有什么好巴结的?”我奇怪地看着雅文。
“什么小和尚?”雅文戳了我额头一指头,“他可不是师出无名哦,”我最怕别人卖关子了,“那你说啊,”“我说了,你可不要和别人去乱说哦,”雅文小心翼翼地嘱咐我,“包括天甜在内,”“恩,我向党和人民保证,”我急着想听下文。
“他是老板正房的表弟,”“哦?!”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算得上皇亲国戚咯?”我看看雅文,“你怎么知道的?”话出了口,就知道自己问错了。雅文的消息一定都是从教练那里来的。我这么问,她难免会有点尴尬。
果然,她很不自然地说,“你知道就好了,还管那么多,反正不是什么小道消息就是了,”“恩,”我想了想,坦率地说,“那你的日子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啊,”“说的就是呢,”雅文当然知道自己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如果好,她也许可以凭这个男人平步青云,真正做一个出色的球场部助理,如果不好,她就会被潘多拉和老处女排挤出去,成为又一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潘多拉和老处女一定更知道这位韩冷先生的来历,她们怎么可能白白放着上位的大好机会不用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既然各自占了半边天,就难免会出现相互作用的时候。不是你过了我的河,就是我走了你的桥。其实也不存在谁利用了谁的问题,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既然目的很明确,又何必太在乎形式呢?
在我看来,无论是情场还是商场,都不存在弱者这一说法的。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尽力把自己的角色演好,让人念念不忘,那就是一种成功。至于,结局到底是女人的哭泣还是男人的得意,并不能改变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挣扎。
“好好干啊,小同志,”我想让雅文轻松一点,“组织上还是很看好你的,”“去你的,”雅文把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拨下来,“你个死丫头,没个正经的时候,”“靠,我。。。”“靠你个头啊,”雅文顺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西西。。。”我满不在乎地笑起来。
等我再回到餐厅,周朝放已经走了。但他黯然的神情和无奈的往事仍然在我的脑海中闪现着。纵使窗外的阳光再充足,也不能把一个人心里最阴暗角落里的伤痛一扫而去,这是我必须面对的事实,无论是为了周朝放,还是为了我那没有归期的爱情。
我静静地坐在另一个刚下场的客户身边,听他和几个朋友一起说着些无聊的笑话,而我需要的只是在关键时刻贡献我仅存的笑容。有意思么?我扭头看看窗外绿绿的高尔夫球场,真希望自己化做一只蝴蝶飞了出去。
“小凡,你的客户么?”戴紫烟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很是吃了一惊。“啊。。。是,”一桌子的人都抬头去看这位美女,“这位是。。。”我的客户眼光放亮,好象看到了中意的猎物一样,“我来介绍一下,”我不能确定戴紫烟想干什么,但我必须回答我客户的问题。
“这位是我们俱乐部的董事长助理,戴紫烟小姐,”戴紫烟的笑容如同魔法般在每个人身上施展着她非同一般的魅力,“您好,”她矜持而温柔地和每个人点着头,“这是我的客户。。。”还需要我介绍么?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对男人特殊的吸引力,足够忽略掉所有其他的信息了。
接下来,桌上所有话题都朝着戴小姐而去,这当然比那些无聊的笑话要来得有趣,而我则实实在在起了一次‘绿叶配红花’的作用。这恐怕是我唯一能起的作用了。看着戴紫烟快乐的样子,我知道她很享受这样的场景。
不光是她,其实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很享受被多个男人同时吹捧的场景。这不光是一种乐趣,而且,是某种肯定,某种对自身价值的肯定。戴紫烟则一次又一次地论证了她在任何年龄段男人眼里的价值,这对她来说,就是在这个球场存在下去的主要意义,更是她生活的一个重要的目标。
等我和戴紫烟一起送走了我的客户,我忍不住对她说了句实话,“紫烟啊,其实我觉得你如果做销售会很顺的,”“我也想啊,”戴紫烟的回答坦率而直接的,“我正在申请呢,”“哦?”我觉得如果老板真的想留住她,最好还是不要让她太抛头露面的好。
“和谁申请啊?”我故意问,“谁管我,我就向谁申请呗,”戴紫烟的口气有点嗲,“可老板总是要我等,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呵呵,老板那是关心你,想我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苦命孩子,想不做就得滚蛋,”人和人的命真是不同。戴紫烟是想做,老板不让,我要是不想做了,老板会在乎么?
“哪有啊,小凡,你做的不是挺好的么?”戴紫烟安慰地看看我,“恩,挺好,我没说不好啊,”我敷衍着,“我很知足的,自己养得活自己就好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戴紫烟的微笑是颇有意味的,“自己养自己固然好,要是有个不错的老公做后盾不是更好么?”
“哈哈,那是你有资本呀,妹妹,”我觉得自己酸酸涩涩地象个柠檬,“要是摊上我这样先天条件不足的,你说怎么办?”“谁说的?”戴紫烟靠近我,暧昧地低声说,“你不觉得周朝放对你有点意思么?”“他?怎么可能?”我叫出声来,“天甜。。。。。。”
“我的眼睛不会有错的,天甜那是一相情愿,”戴紫烟提到天甜时,口气明显冷淡了下去,总让我觉得她是为了报复天甜才这么对我说的。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搞不好就是左右为难,还是全当风过耳好了。
“怎么你不信?”我的表情泄露了我的想法,戴紫烟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笑着说,“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看到底是谁比较了解周朝放这样的男人,你还是我。”戴紫烟的口气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让人觉得她似乎早已认识无数个周朝放这样的男人。
问题是,周朝放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男人?有钱的?花心的?深沉的?还是老奸巨滑的?我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就有人告诉我,这个男人对我有意思,让我怎么能轻易就相信呢?
再说,他对我有意思又怎么样?我的左手是梁俊鹏,右手是天甜,周朝放的介入只会使本来平静的一切变得混乱不堪。我谁都不想放弃,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周朝放尽量不要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可是,我扪心自问,尽量有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