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 Love Me!
恍惚
面对面地,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母亲说过爱那样的词。多少次鼓足勇气,多少次爱字已到唇边,终究化作:爱你在心口难开。
追究原因,无非是我们以前生长的环境和中国文化的含蓄。我也从来不记得父母曾经直白爱我,更别提什么亲吻,什么拥抱了。也或许,是我直到十三岁,才有对父母的真实印象?
骨子里,我一直是个孤独的人。我更常使用冷漠的面具,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语调,我甚至常在母亲充满疼爱关心的注视下眼神逃离。虽然现在的我已经完全理解父母当时的情不得已: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而忍痛割爱。
但是骨子的骨子里,我渴望热情奔放的骨肉情深,肌肤相亲。
女儿诞生了。
我从月子里就爱抱着她跳舞。我想只要我常抱抱她,她长大后就不会有孤独的感觉,因为总有母亲可靠的臂弯在那里等待。
我没事儿就吻她。我的童心有限,不知道如何和她交流玩闹的时候,我就抱着她乱啃。我想要她从小就懂得亲吻是表达真情的一种方式。
我的小小计谋竟然成功了。
去年她一岁多点,才学会走路,就已经把初吻献给了朋友家四岁大的儿子。那是场春节晚会,一群孩子不听管的趴在台前看戏。她追着那男孩,直直地吻过去。当着上千人,那男孩倒是怪不好意思的,侧过头来向他妈妈求救。于是台上台下一群大人笑得花枝乱颤。
可恶的是,朋友得了便宜还卖乖。今年才开头,砸上门来请求,说应该给孩子们不同的生活体验,能否让我女儿去她家sleep over。 被我断然拒绝:初吻已经给了你儿子了,初夜这事情,我们女孩家家,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女儿现在两岁半,在妈妈我眼里聪明绝顶。比如说,她捣蛋时我生气,威胁说:再闹打你屁股!她答:no 屁股。再比如我晚上偷着跑书房上网,她追过来,质问妈妈大人:What are you doing?! 并使用种种强硬手段,如命令我no work, 强行盖上l我的手提电脑,拼死拼活拉开我打字的手,加上坐地撒泼哭喊等等。不过正在网上有说有笑,风情万种的妈妈我是不吃那一套的!在她激烈的争夺战中依旧坚守在网之一方。
这时候我的言传身教总算发挥作用了。小家伙脑子转得蛮快,终于把我制服了:妈妈,抱!
谁能拒绝这样的申请?那么就抱一下吧。小宝贝儿一上身,眼睛一转:妈妈,亲亲!
哎呀,我的小心肝宝贝儿,来,嘴对嘴,叭叽响一个!那湿润,那甜美啊,妈妈都在天堂里晕乎了。
亲完了,就是我们习惯性的拥抱了,她一头撞到我怀里,一手吊住我脖子,另外一只小手在我肩上轻轻地拍啊拍。
还什么网啊,我要是雪人,这时都早融化了。
但是,对她轰炸性的关于爱的教育中,有件最关键的事情让我很不爽。
那就是自打她出生,我每天对着她练习英语中的一个句子无数遍:I love you! 我连做梦都听见她鹦鹉学舌般地回道: I love you! 可是她连屁股这么难的中文词,What are you doing 这么复杂的英文句子都说得惟妙惟肖了,面对我超级轰炸她的I love you, 从来都是示范沉默是金。
好在我的座右铭是Never Give Up。 今天,宝贝儿和我在床上蹦极,翻到沙发上,再滚落到地毯上,打滚之间,我抱紧了她,忽然道:I love you!
哈哈,臭宝她终于开口了:“You love me!”
1/3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