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疑人可用（四,上）
4江涛刚在“上海小馆”坐定，翻报纸看到近来会有恐怖主义分子攻击美国超市的消息——狼来了，狼来了，狼并没有来，感觉很累，就有手机声接二连三响起。
都不是妮可儿的来电。
是会计莉莉要她早点回公司，北京来的梁先生要过来谈进口生意，这事本该妮可儿来管，现在却落在他身上了。这时候又有“AM1800”电台的录音部来电话，把银龙公司新灌的广告给江涛放了放。
二点二十五分，丫丫放学了，嘈杂的电话声显示她在坐校车前往长春藤课外补习班去的路上，她大为不解地朝她老爸喊：“小姨怎么还没生啊？”
二点三十分左右，江涛急急忙忙赶回公司，正要和梁先生开谈，就有手机在裤袋里响起，是丫丫快活的声音：“生了，生了，生了，妈妈来电话说小姨生了……”
这时候，公司的一个电话也被菲利浦接驳进来，他见江涛在听手机，就悄悄地递上一张纸条：“Nikel on the phone”——原来是妮可儿在电话上！
江涛对梁先生说一声“对不起”，接起电话，一边妮可儿，一边丫丫，左右两只耳朵同时听到米雪儿顺产的消息。妮可儿说，米雪儿是二点十分生的，婴儿有七磅一盎司重。
会计莉莉听江涛那样大声地说话，插进来说：“米雪儿生了吗？”江涛说：“生了，生了。” 莉莉问：“是男孩还是女孩？”江涛说：“咦，那倒没问。”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和梁先生谈起生意来。
江涛要梁先生先拿点公司介绍和产品样品回去，详细的报价还要等下妮可儿来了再说，梁先生就打道回府了。
妮可儿又来电，要江涛赶紧帮她打国际长途，告诉她父母姐妹米雪儿顺产的消息。江涛抬头看看公司的北京时钟，指针刚落在清晨四点上，也就不管打不打扰人，一地里拨过去，太平洋那一端溅起朵朵欢乐和欣慰的浪花。
江涛一直惦记着米雪儿产前血块的事，问妮可儿米雪儿的生产情况，妮可儿才得空告诉他：“一直在流血，你没看见，真是吓死人——能把人给淹了！但老美医生说还算正常还算正常。我跟米雪儿说小孩不要紧，自己能长大，你要格外注意身体才是啊——我很心疼她，这一回，她只剩半条命了。” 妮可儿说说就有哽咽声。
江涛还记得问是男孩、女孩，妮可儿说当然是女孩了，超声波早就知道。江涛问彼得他们高兴吗？妮可儿说：
“当然高兴了！美国人还真怪，要给小孩剪脐带了，Midwife（接生婆）就叫彼得过去拍照。一会儿全家都进来，也不管米雪儿有多累，要米雪儿坐着，怀里抱个孩子……左一张，右一张，拍个没完。我心疼米雪儿，要她躺下，老美们说：‘没事的，能坐就坐’，你说怪不怪？”
妮可儿那头车声隆隆，她分明已上了高速公路，说：“我得赶紧回家给她熬红糖小米粥送过来，你猜从早上到现在，医院给她喝什么？吃什么？早上一杯冰水，下午一杯冰水，等一会儿就要给她吃硬帮帮的汉堡包！我们中国人的体质，米雪儿的金枝玉叶怎么受得了这个！留了那么多血，人会冷，要喝点暖胃的红糖水和姜汤才行，现在这样搞，非要出人命不可。那彼得也没用，从家里拎东西过来，大包小包的，好象早有准备似的，但里头竟没有一样是吃的！呵，要是妈妈在这儿……詹姆斯，说真的，我就想哭。”
江涛也觉得事态严重，好象米雪儿已被老美们虐待惨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刚到五点，江涛就把员工赶出了厂区和办公室：“今天准时下班，谁也别干了！”
早早地掩了门往家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