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悉,未予个人演唱会将在近期浓重推出,如果他能在本世纪内融会贯通云清刚刚颁布的《关于音乐录制软件使用之若干决议》的话。届时听众须持星愿ID入场,砖头鸡蛋西红柿类一律严禁入内。治安工作由7把叉及大草帽负责(被TA戴到可是不好玩的),严密注视陈阿狗毛毛虫等不安定分子动向。嘿嘿,说笑了说笑了,其实未予的嗓子,也不是那么恐怖的。想当年小蜜偕俺出席卡拉OK盛大晚会,也是收到过主持人送上的鲜花滴,只不过没俺什么事儿罢了。除此以外,俺还是咱家音乐之集大成者。换齿之年,已担任某著名乐队之首席二胡手。不过这种乐器已经失传,俺就不跟你们showoff了。
俺不听歌,已经多年。有一种感慨不得不说。人的声音,到底能否亘古流传?历史总是寂寂无声的,战马嘶鸣,漫野硝烟,都只在故纸堆里飒飒作响,又何曾承载过美人烈士之弦歌低吟?当我们摩挲着那些白纸黑字的书卷,千种激情自有千百番不同的演绎,谁也无缘一触,那些飘远在杳杳时空,曾经实实在在激越过的绝世余韵。
曾经启丹唇展莺喉,五陵年少争缠头的女子,恐怕多如繁星难数,俺倒也不是特别挂念。壮士断腕之慷慨悲壮,恐怕也只有分贝的不同。然而,有一种啸声,隐于历史的深处,于其悠扬,于其孤傲,于其博大,却时常让我千般回味,百思不解。现代人发明的密纹唱片,能记录阮籍和孙登大师那样的啸声吗?即使能记录那样的声音,是否也能记录那样的风和凤鸣,深林悸动?要知道,光声音大是不够的。同样的音量,声震河东的狮吼就不可以相提并论。
回头看看我们的唱片,好似可以让声音永远留存了。可是,谁还在听那些老唱片呢?谁还在赏析五十年前的那些歌坛红星?与其在箱底尘封发霉,还不如发散消失于风中。不同的是,这样的消散,连回忆都没留下。历史倒也给了古人某些公平。
“高山流水”和“汉宫秋月”,真的就是我们今天听到的,那些别无二致的琴声?我如何听不出,那些传越千年的凄然和遗恨?嵇康一曲《广陵散》,真的可以复闻于世?我宁可相信,斯人已去,即使古谱重生,焦尾犹在,那样的琴声,依然是绝响。就象同一把二胡,到瞎子阿炳弓下,既可杜鹃泣血,又可皓如明月;到了未予手里,就只兼具模拟杀鸡之神效了。
年纪轻轻的嵇康,才冠天下已然难得,竟又生得身形俊朗,玉颜华章。饭小艾,你竟敢说什么“才子不帅天下四恨”,你难道不觉得惭愧么?还有他的琴声,若不是当慨然赴死,惜《广陵散》绝匿于世,也是不屑于一奏而天下知的吧?身备绝世之才,却跑到洛阳城外去打铁,古人于名利,于生死的淡泊超然,实令人怀想千年,全心叹服。现代的艺人书匠,境界已差了万千重,捣鼓出来的东东,又如何出得来神韵。可惜呀可惜,他们是超然了,我们却少了多少文章可以激赏,多少曲调可以韵叹。晚生了千年的我们,不得见先生之风华神采,岂不是死而有憾?
古人的琴声已不可再得了,古人的嗓子跟咱们,看来也不在一个档次。这也不奇怪,那个时候,没有扩音器,没有软件去噪音,可以依赖的,只有一副如假包换的歌喉。给俺印象最深的,就是《老残游记》里的黑白二妞了,就是黑水银里养着两丸白水银的妹妹。各位先别走,待俺去古钩一段来,与君共享:
“王小玉便启朱唇,发皓齿,唱了几句书儿。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三万六千个毛孔,像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唱了十数句之后,渐渐的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不禁暗暗叫绝。那知他于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转折。几啭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初看傲来峰削壁干仞,以为上与天通;及至翻到傲来峰顶,才见扇子崖更在做来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愈险愈奇。那王小玉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从此以后,愈唱愈低,愈低愈细,那声音渐渐的就听不见了。满园子的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少动。约有两三分钟之久,仿佛有一点声音从地底下发出。这一出之后,忽又扬起,像放那东洋烟火,一个弹子上天,随化作千百道五色火光,纵横散乱。这一声飞起,即有无限声音俱来并发。那弹弦子的亦全用轮指,忽大忽小,同他那声音相和相合,有如花坞春晓,好鸟乱鸣。耳朵忙不过来,不晓得听那一声的为是。正在撩乱之际,忽听霍然一声,人弦俱寂。这时台下叫好之声,轰然雷动。”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未予
2005-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