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处的时候,白天总喜欢琢磨“爱情”两个字。对于什么是爱情,她有时简直陷的很深很深。中国人素来讲究门第,那么床第呢?门第要门当户对,床第是否也要“床当户对”?白天认为是必要的,而且这简直属于勿庸置疑的常识性问题。说实话,白天并非属于钱钟书的《围城》中那类“没进围城的想进围城,进了围城的想出围城”的年轻女性。恰恰相反,她自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梦想着建立一个家。一个温馨的家,一个衣食无忧的家,一个以理想为支撑、声气相投的家,一个两人依偎着搀扶着老去的家。
这个梦之家如今对她来说,如同悬浮空中的某种物质,既无形又无影。随之而来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使她对自己的观点产生了质疑,但答案终究是什么,她至今一点儿也说不清楚。白天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为何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却失掉了恋爱的感觉,并且是一去不复返,这是不是生命的悲哀?她抿着嘴,几近嘲弄地戏虐自己,凄凉的苦笑在脸上滑过。
“白天,妈有句话要问一问你,你与夜最近是不是在冷战啊……啊……?白天一双蓄满心事的眼睛,惊徨着如一只被人追赶的兔子,目光直往外跳,显然是逃避的意思。母亲毕竟是过来人,最懂女儿心。大概第二天,母亲就揭开了白天心中的秘密。
也许经过近十年的琢磨,白天终于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爱情观,那就是:爱情是情感的融汇点,是两道爱情之水流经此处时的自然交汇;爱情是生命的结合部,两个生命之约必然在此挽臂前行;爱情也是不朽的乐章,是昼夜相厮荡气回肠青春与朝气勃发的发祥地。但如今这一切,起码在白天的眼里,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虚幻,是蜜糖一样醉心却又空气一样虚无的玩艺。
夜幕又周而复始地拉开了。白天横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歌曲“永恒的爱情”,曲子回旋迭宕,歌词凄凉婉约。听着听着,两行眼泪慢慢洇湿了白天的胸襟。泪水沾在她薄薄的睡衣上,如同一位绣花女在绣布上勾勒的草图。
写于2005年4月3日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