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服從。"去……幹嗎……我不……"
阿德不說話。一只臂讓露西挽著,垂下的那只手揪住她
的大衣口袋。
街道上沒有人注意這兩個挽在一起而極不相稱的中國男
女。美國人不留意不相干的人。尤其是外族裔人。
走了幾分鐘,露西的腦子開始活動。想辦法穩住他,好
好動腦筋。不能再束手就擒,任他為所欲為了。要想辦法保護
自己。
"到……哪裡去……去做什麼……"
"請你……吃東西。不用怕。"
"我不……你不可以……我什麼地方待錯了你……"
“別囉嗦。"
露西留意街道,記住路牌。正在朝自己住處的方向走。
經過大宅,露西寄希望於麥克夫婦恰好開門出來。但是
沒有。她不想叫喚。就是引來路人,也只以為是華人的家事糾
紛,辯說不清,也沒人會管這種閒事。
又過了兩條小路。阿德揪著露西穿過一個廣闊的公共露
天車場,再走出幾步,轉到一個倉庫模樣的大房子跟前。阿德
拖著露西,走進建築物間的夾弄,從房子側牆邊的小樓梯走上
去,打開鐵門,把露西連拖帶拽地弄了進去。
這是倉庫側旁的小室。阿德住在這裡做值夜看門人。
倉庫,是唯一沒有暖氣的房屋。不知是冷,還是恐懼,
露西一直不停地抖著。
阿德開亮電燈,放開露西,從後面推她一把,讓她走在
前面。
他們進入一個板壁隔出的小間。裡面雜物凌亂,管道縱
橫,到處都是鐵器。還有一張小床和髒黑的被褥。
阿德推上房門,又露齒而笑,“你,自己撞到我的手裡
,嘻嘻。" ,
露西說,“這……這是什麼地方? ……你要幹什麼?"
“這是我的家,我有賬要跟你算。"
“我不懂你說些什麼。你這人神經有毛病……"
“一點毛病也沒有。"阿德說,"過來!"
露西不動。
“過來!"阿德說,“不要自討苦吃。過來!"
露西走過去。阿德看她一眼,轉身從牆邊木板架上抽出
一條鐵鏈,弄出鏗鏘郎當的聲音。
“你要打我?為什麼?不可以打人!"露西顫著嗓子邊叫邊
往後退。
“別吵。"阿德說,"我不打你,用不著打你。我要弄得
你舒舒服服。"
“阿德,你還要怎麼樣?"露西急急說道,"你沒有神經
病就應該用腦子想一想。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你這對
待我……"
阿德不再說話。他一把拖過露西。又曳她的腿。
"你……幹什麼呀?"
他把鐵鏈纏繞露西的足踝,緊緊繞了好幾道,再拉一拉,
又從櫃子抽屜裡拿出一把大鎖,把鐵鏈鎖在牆角一根粗管子上。
他又提起露西的腳,搖甩幾下,證實無法掙脫,才放開手。"你
跑不了。”
露西不再發抖。"我不跑。我跟你評理。阿德,你為什麼這
樣捉弄我?你還不夠?"
"不夠。"阿德說著,用手背抹抹嘴巴。"有賬要算。"
"我不找你算賬已經便宜你了!"露西憤憤地說,"你有什麼
賬好算!"
"你欠我一個孩子。"阿德逼近露西,兩只小眼睛射出一種
光焰,把一嘴臭氣噴在露西臉上,"你懷了我的孩子,又搞掉了
它。你欠我一個孩子。"
"你怎麼知道?”露西的聲音輕了下來。
"我活到四十多歲,沒有後代。你懷上了,搞掉了它。就算
這個賬。"
露西陣陣惡心,"我沒有!"又抗辯道,"我跌了一跤,東西
撞在我身上,流產了,不是我搞掉的。"
阿德歪著頭看露西。看她是不是撒謊。"我不管,反正孩子
沒有了。是不是? 沒有了。你欠我。"
"你要殺我?"
"不。"阿德伸手摸進露西的裙子裡,"有這好東西,可以再
懷一個。我要你再懷一個。你敢再搞掉,我就殺你。"
露西伸手推阿德,剛觸到他的髒頭發,又縮回手。她用另
一只腳踹他。
"這只腳不老實,也要鎖起來。"阿德又到板架上去找鏈子。
"我的腳好痛!"露西叫道,"不要!"
"那麼,你識相一點,不準動,再動,就真的不客氣了。"阿
德走回來脫她的大衣。
"我冷。脫我的衣服幹什麼?我不要脫衣服!"
阿德縮回手,"是的。這裡很冷。"
"我凍出了病,你要負責。"
"我不管。"
“你怎麼可以不管?生了病,還能有孩子?"
阿德張大眼睛看露西。“對,不能讓你生病。生病懷不了孩
子。"
露西乘機繼續說﹕“我沒吃飯,肚子餓。我要吃東西,熱的。
吃了東西,再商量。好嗎?"
“再商量?"阿德笑了。“很有勁。商量什麼?"
“你想什麼就商量什麼。"
“這態度對頭,"阿德說,"這是真話?"
“真話。只要你不動粗。"
"真的?"
“我從來不說假話,你不知道?"
“憑什麼叫我相信你?"
“不相信就算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不討厭你。你記得不
記得?我剛去華苑不久,就對你說過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