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力和力克奇遇记 (海洋奇遇记)４

以后的日子，除了负责饮食，老海龟每日都进到鱼泡之内与可力讲授一些海底世界的事，可力对老海龟渐渐敬重。但每当可力将话头引到鱼王请他到海底所为何事时，老海龟却缄口不言，从未提过半个字。 倒是中途小海龟毛毛也偶尔进到鱼泡内与可力玩耍闲聊，随着可力与老海龟的关系日益亲近，他与毛毛也熟捻了很多。可力告诉毛毛一些关于虎国及动物世界发生的趣事常逗得她哈哈大笑，她虽然任性，大部分时候却不失童真，觉得有趣便笑，觉得讨厌便直言不讳地讲出来，最开始可力觉得她对待朋友太没礼貌，但久而久之，却觉得与她在一起很轻松。 有时他们爷孙两个出去巡视，可力便找沙丁22讲话，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好朋友。沙丁22交的朋友多，见的听的便也多，因此脑袋里的奇闻趣事不少，有时老海龟所述的东西，从他嘴巴里讲出来，常常又是另一番景象，可力听完了这边又听那边，有时相互对照比较，只感到事情的确有很多面，有时从这面看和从那面看，得到的结果会截然相反 但有一次，可力与沙丁22聊天，讲到海洋世界里最聪明的鱼，可力提起老海龟曾告诉他在当世之中，非鱼王莫属，想不到沙丁22听了却撇撇嘴巴，摆尾游开了。 可力忙叫住他笑道，难道是沙丁鱼么，沙丁22哼了一声，“小狐狸啊，那歪嘴巴老龟只会奉承，你不知道，比他聪明的鱼可多着呢！” “那你算一个咯！”可力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不禁取笑道。 “我当然不算。不过，那歪嘴巴没跟你提起‘京三’这个名字吗？” “京三？” “对啊。单棘鲀的首领，要论聪明，我看他才算是真正的聪明呢！” 可力很少见沙丁22这么严肃地夸赞别人，记忆里似乎老海龟没有向他提起这个人物，忍不住求他：“那你讲讲他的事给我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情也是朋友告诉我的……反正就我所知，自从他当了首领，单棘鲀从海洋一支丝毫不起眼的小鱼种，短短三年便一跃而成为现在海洋世界里数一数二的大鱼种，现在连鱼王的十个部族都与他交好，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说到底还不是鱼王的臣子！” 沙丁22诡谲地一笑，“在海底世界，还有许许多多鱼王管不了的事哪。” 可力奇道：“难道鱼王管不了他吗？” 沙丁22道：“你可知道鲨鱼族？这些海霸王，既不讲道理，又性子凶残。鱼王对他们，向来是能忍就忍——这不就是他管不了的事吗？” 可力道：“也是，可是单棘鲀不是鲨鱼族的鱼啊……” “京三有一次却率他的部下擒住了鲨鱼族三条母鲨——你知道的，母鲨比一般的鲨鱼更厉害呀——不仅如此，他还逼整个鲨鱼群逆游上百公里，向他道歉，原因只是那三条母鲨在路上用尾巴扫坏了他部下的巢居……” “有这样的事？！”可力大惊。 这时，沙丁22身边其他的沙丁鱼，居然有好几条回头望着可力，有一条沙丁鱼大声说道：“你们说别的我不管，不过说到京三大王，我可以作证，沙丁22所言不假。” “不错。”另几条也随声附和道。 可力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们跟我……讲话啊！”看到这些一直在他身边陪伴到现在，从未与他讲过一句话的沙丁鱼现在忽然开口，可力的神情简直比听到刚才沙丁22的话还要惊奇。 沙丁22看到可力的表情大笑起来，一串串水泡从他嘴里咕噜咕噜地吐出。 他笑了半天才住气，“不用奇怪，他们的母亲都被鲨鱼害了，所以现在对京三不知多敬重呢。” 可力看看那几条沙丁鱼，又看看沙丁22，有些将信将疑。 他暗想，单棘鲀无论体积还是力量，与鲨鱼都有天壤之别，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讲，京三只能智取。动物界里有那么聪明的羊，难道海底里也当真有如此智慧的鱼么？ 正在这时，大家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鲨鱼群！！鲨鱼群！！” “沙丁右队副发令：海船一队212阵型护卫，二队阻挡鲨鱼侧翼，三队饲时攻击，四队、五队拉网！七、八、十二、十四队游走布光墙！” 一听到命令，鱼泡周围的沙丁鱼忽然变换了游势，鱼泡的形状随着就起了变化。 鱼泡里的可力还没反应过来，刹时就感到头重脚轻，跟着后脑就重重地摔到鱼泡左边的泡壁上。紧接着，不容他喘息，就开始随着泡外沙丁鱼群的游动的方向上上下下在鱼泡里被晃来颠去，他之前刚刚吃了点东西，哪里经得住如此一折腾，全吐了出来，可力就在这吐出的秽物、海藻里滚来滚去，他胃里翻得厉害，眼冒金星，一时间的难受无法形容。 可力隐约听到沙丁海船左队副和右队副在不停地发命令，两个副队长命令交叉错落，相互配合，似乎在勉强抵挡鲨鱼群的攻击。而可力在鱼泡力颠来倒去之际，渐渐明白，这一次鲨鱼的攻击似乎比第一次更为猛烈，恐怕短时间之内攻击不会停止。 可力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沙丁海船队长的命令，很快便摸到一些窍门：他发现在鱼泡里自己被抛弹的方向和力度似乎和两个队长的命令有直接的联系，在鱼泡周围，上下前后左右分别有编号为三、十八、七十四、九十二、九十九、五十六一共六个海船纵队，队长发出的命令操控着所有队伍的行动方向，其中也包括这几支纵队。他凭着绝好的记忆力，很快便记住了几个命令，如“横阵”、“游走”、“前侧攻”等，也约略推敲出这几个命令的含义，便随着自己的推测，估算出队长命令发出后，鱼泡周围纵队的行动方向和鱼泡的变化，然后调整自己身体的姿势保持平衡，最开始几次不行，被摔了几个大跟头，但后来渐渐就能保持身体的站姿了不致跌倒了。 这样过了一会，可力记住的命令越来越多，他一边琢磨，一边观察周围鱼群的变化，等肚子稍微舒服一些后，腾出力气在鱼泡里或蹲或扶，比刚开始舒服多了。 鲨鱼群这次攻击力度还在加大，沙丁鱼群的惊叫惨嚎连连，很多沙丁鱼被冲撞得血肉横飞，血水染红了鱼泡周围的海水，可力扶着鱼泡壁时，亲眼见到一条沙丁鱼的肚子被另一条胡乱躲闪的沙丁鱼的嘴巴刺穿，肠子流出来，当时只觉得心惊肉跳，不忍再看。 过了一会，忽然有沙丁鱼喝道：“吗呀，左队副不在了！” 这声音很快就被其余沙丁鱼的叫声淹没，可力在鱼泡里只感到鱼群逐渐乱了方寸，更多大片的血水不知从哪里涌出来，沙丁鱼身上的亮光在血红中闪烁。 他暗道不好，如果只有一个队长指挥，恐怕沙丁鱼群的攻受力度要受影响。 事情确如所料，沙丁左队副犋难，沙丁海船暂时缺了一个指挥，有一半的纵队失去了指令，许多沙丁鱼纵队在错误的命令中被海流冲散，死伤沙丁鱼的数目急剧增加。 可力倍感焦急，不知老海龟和毛毛这时哪里去了？ 一条浑身血淋淋的沙丁鱼扑到鱼泡壁外，两只眼睛睁着看着可力，吓了可力一跳，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沙丁22！ 可力跳了起来，忙叫：“沙丁22！沙丁22！” “好痛！……”沙丁22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可力恨不得马上跳出去将沙丁22救到身边来，但他与沙丁22鱼泡相隔，毫无办法。 “我不行了！小狐狸，你保重！”沙丁22慢慢闭上眼睛。 可力忍不住流出眼泪哭起来，“你别死，你别死啊！” 他脑子力灵光一现，忽然想到鱼泡还有一个“门”！ 可力顾不得许多，一边控制着身体平衡，一边在鱼泡里慢慢搜索。自从那天老海龟从鱼泡外进来后，可力就留了心。等一他出去，可力悄悄在“门”那里做了记号。 老海龟后来曾告戒他，千万不要学他们从这“门”到海底去，因为可力从未进到深海，一旦他出去，很可能海压会立刻把可力碾成一团。 可力平时也的确不敢轻易冒险到鱼泡之外，但现在为了救沙丁22，他决定冒险一试。 可力找到“门”，摸摸那里似乎能触到海水，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纂足了劲往门外冲去。 “哗！”可力只觉从头到脚浑身一冷，身上的毛发随之就漂浮起来，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失去了重心，变得轻了，身上似乎有不少东西撞过来，他慢慢睁开眼睛，竟然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他不知，这倒要归功于老海龟了。之前为了替可力治疗眼睛，老海龟命毛毛采集海底药草，这些东西经他咀嚼之后，会具有特别的效力，敷在双目上会使动物的眼睛蒙上一层保护膜，不仅可以阻止轻度的光炫刺伤，还能助其水底视物。 可力眼前所看到的比在鱼泡里所看到的还要真切，血水，沙丁鱼的残肢断体，水流声，尖叫声，呼喝声，命令声…… 可力一扭头，发现沙丁22正趴在自己对面的鱼泡壁上，他想不了许多，赶紧划动四肢，往那边游去。 在虎国生活时，游水是小老虎日常训练的一项基本技能，因此凡特也有教导可力力克。但在海底游动，却与在虎国里所学的相差很大，海水的流速、浮力的差异使泳者必须花很长时间才能适应。可力刚进到海里，全不懂这些，游了半天，发现还是在原处。 他惦记着沙丁22，又急又气，游动更胡乱了。 这时，有沙丁鱼发现可力跑到海里来了，忙大叫道：“不好，队长！鱼王的客人跑了！鱼王的客人跑了！” 可力双手划动如飞，两只脚也不停地登踏，离鱼泡越来越远。 沙丁22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可力见他还活着，稍微宽了心，腿上不觉力度使得轻了些。 没想到，这么一来，他整个身体往前窜出好远，可力暗喜道，原来在海里游泳不用那么花力气的。他按刚才游动的方式划水，果然可以在水里前进了。 他速度并不快，却能一点一点接近沙丁22，过不一会，已经游到沙丁22身边。 “我来救你了！”他高兴地大声道，万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完，一大串气泡从他嘴里冒出来，等可力捂嘴时已经迟了，他在鱼泡里吸进去的一口气现在全放走了。 可力来不及后悔，一面将沙丁22捧到手心里，一面迅速凭脚的登踏掌握方向朝回游。他暗暗希望凭借剩下的一口气，自己能撑过去。 可惜不到几分钟，他便觉得胸闷气胀，憋得浑身难受，再加上用力过猛，右脚突地一个痉挛，眼前接着一黑，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