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几种喝法(37)

她经历过跟另一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惨痛和折磨——无休止地思虑，无休止地拉锯，陪上精力，搭上尊严，最后自信扫地，一败涂地。她现在想起周源那张冷漠的脸还能感到撤骨的寒冷。

两个人的游戏，一旦有第三个人跑进来，就无法进行下去，必定要有淘汰个人出局。谁是这个人，五十五十的机会。她甚至不能肯定自己能够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折磨。

她不在他身边，而她在。她原以为他们形同陌路，可是如今她知道她对他余情未了。现在他是那个女人生命中唯一的稻草。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过了一天，她回复；“如果这次没有我的出现，你和西城会怎么样？”

她没有很快回复，过了一天才说：“我认真地想了想，有两种可能：一，保持原状；二，也可能借给我母亲奔丧的机会，要求他跟我一起回去。或许我们有机会和解。”

但是麦琪觉得他们保持原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写道：“我真不明白你。在我的记忆中，你们是很好的一对。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你明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为什么不道歉？难道你的自尊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讲是非，放弃生命？”

王颖回复：“其实一开始，并不能说完全是我的错。有一段时间，特别是他开始找工作到处碰壁的时候，他非常敏感非常脆弱，我们根本不能交流，一说话就吵。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认为那不是我的错。以后当我意识到自己要负主要责任之后，又不愿意放下面子。就这么一误再误。”

麦琪叹息一声：“去，那么现在就去对他说抱歉。”

她回复：“他如果不肯原谅我怎么办？”

“不会比自杀更糟糕。他不会。也许他不会很快接受，但是他绝对不会说不。”她太了解他了。

她把她们所有往来信件全部转发给刘西城。发送完最后一封，人几乎虚脱。

当天晚上她就接到刘西城的电话。她听到他愤怒的声音：“小琪，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沉默良久，问他：“你在哪里？”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高尚？”

她坚持问：“你在哪里？”

他说：“我在一个加油站。”

她说：“你看，你都不敢在家里打电话给我。你找了什么借口出来？如果我不转发那些邮件，估计你都永远不会打电话给我。”

他张口结舌：“你怎么变得那么unreasonable？你以前不是那样的。难道你让我当着她的面给她打电话，挑衅她，刺激她？”

麦琪流下泪来：“我不是要抱怨你，也不是责备你。我只是要你正视你自己。你能办得到不顾她的死活，扔下她到我这里来吗？如果万一她出了事，你能够良心平安地过一辈子吗？你不能——西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要你面对现实。”

她现在明白了，当年叶瑶瑶有没有逼迫周源？

刘西城沉默，然后虚弱地说：“你等我，你给我时间。”

“等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西城你要明白，我受不了再一次经历这样的折磨。”

上一次的离婚让她奄奄一息，勉强挣扎活下来，千辛万苦。

刘西城彻底不能回答。王颖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自立，失去工作，失去生活信心，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或者她自己不愿意恢复，想永远靠在他身上。

麦琪了解他，他的心比他的舌头还柔软。当年麦钰会利用他这个弱点，王颖也会利用他这个弱点，只有她不会。

这是他的命门。

他们之间的一切太完美了，too good to be true。他那么温柔体贴，他是那么宠她，对她百依百顺。他们甚至没有吵过架。可是到后来，那只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她看不到未来。

他是王颖最后希望，而他也不可能丢下她不顾。她天天在他身边，她却离他那么远，看不见摸不着，连听听他的声音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为什么她的生命中总是充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