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的北京,地铁里是空空荡荡地,外地大军都回家过年了。多多手里捧了个黄瓤儿的烤白薯,一边儿吃一边儿往外掏学生月票。这个寒假很无聊,多多已经习惯了和林梅丁一她们一起学习玩耍,突然分开,居然有些不适应。还好有高中同学聚会,象昨晚就一直闹到深夜,多多在花差花差学院勤学苦练得牌技精进,把同学打得落花流水一般,脸上挂满纸条儿。想到这儿,多多得意一笑,向查票员一亮月票,赶紧往下冲:一夜没回家,老爸老妈该抓狂了。 “站住!你给我站住!说你哪,背红书包的!”查票大妈的嘹亮嗓音在大厅里回荡着,多多这才意识到大妈吆喝的是自己,转身一看,大妈满脸横肉地追将过来,“你的票哪?” “刚才不是给你看了么?”多多莫名其妙。 “废话!我看了还费劲儿撵你干嘛?买票去!”大妈的口水直溅到多多脸上,多多有些恼火地再次掏出月票一亮,“这不是票么?真是的!” “这是月票吗?你自个儿看看!”多多把皮夹子一翻就呆住了:原先放月票的地方赫然放着一张扑克牌大猫儿!再一掏,月票在“大猫儿”底下藏着哪!这帮家伙,合着输了牌这么找补啊!难怪查票大妈疯了似的撵哪。 好不容易上了车,多多疲倦地坐下,昨夜玩儿得太累,睡得太晚,吃烤白薯都不香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上官?”多多抬头一看,是黄冬。这个家伙真是会耍酷,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儿深蓝色的一字领套头毛衣,下身一条薄薄的灰色斜纹布裤子,一件深蓝色呢子大衣随随便便地在手臂上搭着。和他比起来,武装到牙齿的多多仿佛一头准备冬眠的熊一般。 “他的个头儿,大概快有一米九了吧?”多多捧着刚咬了两口的白薯,仰着脸儿望着这个宽肩长腿的健壮大男孩,两个礼拜后再见到他,多多觉得自己的头直晕,“唉,这么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这么的帅呀……” “HELLO~,我是黄冬呀,你的同~班~同~学,寒假刚放了俩礼拜就忘啦?”黄冬很夸张地冲多多挥手,多多这才醒悟过来,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样一副痴呆相儿,忍不住脸红起来。 “你,你,你怎么样?”这话一出口多多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不说,声音怎么都哆嗦了呢? “嗐,就这么活着!对了,听林梅说你挺喜欢打羽毛球的,我今晚约了朋友订下体委训练局的场子,正好一起去呀。” 多多脑子里想的是“不去!”,可冲口而出的却是,“好啊好啊好!” 后边的几站,多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过去的,匆匆告别后回到家。老爸老妈居然没有太过盘问,多多胡乱应付了两句就回屋去翻箱倒柜找球衣和球拍了。 体委训练局的场地就是不一样,灯光明亮而又柔和,柚木的地板极其有弹性,据说可以减少对运动员膝关节半月板的冲击。多多在温暖的更衣室换上球衣球裤,听着窗外怒号的狂风,心里说不出的快乐。走到场地边儿上,就看见黄冬正在和另一个男孩儿单打。 黄冬虽然是练篮球的,但天生的反应快,步法又好,跳起来点杀时威力十足,看他打球实在很养眼。他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又高又壮,估计也是同一个篮球队的。场地边上站着两个高挑个儿女孩子,都在为黄冬助威。看见多多过来,黄冬挥手叫停,跑过来打招呼,多多当时就觉得那俩女孩子的目光如刀一般地“剁”过来。 黄冬一介绍,多多才知道,今天要和一群运动员打球!自己的个头本来不矮,但和那俩练排球的女生一比就差了半头。本来心里正虚呢,看见那她们挑衅的目光,突然一股怒气在体内油然而生,抓拍子就上了场。 两个女生中个儿高的那个叫莫莉,从场边提起一个尤尼克斯的球包,拿出一个球拍来挥舞了两下,然后轻盈地做了几个准备动作。多多忍不住心里就是一阵恶寒,看样子今天要被人“屠杀”了。正在这时,黄冬站到了自己的身边,对面场上也走上来一个男生,“人多了,我们来个双打!”莫莉的小嘴当时就抿了起来,多多冲她得意地一笑,再做了个鬼脸儿,突然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 多多的体质其实不错,从小就被羽毛球迷老爸带着打室内的场地,技术和步法在业余球手中可算得上是佼佼者了。黄冬对于胜利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打起球来简直就是奋不顾身,自己这边儿每得上一分,他都会挥拳叫好。受到这种狂热的感染,多多的十分球技给发挥了十二分出来,跟对面的莫莉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把前场守得风雨不漏,关键时候几个刁钻小球拨过去,莫莉一不小心就挑高了,只听得呼地一声,黄冬跳起老高,一个威力十足的暴扣,痛快淋漓地结束了这一局,多多忍不住跳起来欢呼,黄冬跑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力地拥抱,然后就哇哇大叫着去跟对手握手。 多多失魂落魄地走到场边休息,看着黄冬继续跟对手单打。“他就是这样,胜利了一定要庆贺一下,不管同伴是谁。”莫莉在身边突然说,多多没有回答,收拾好东西说累了累了,先回家了,然后不等黄冬下场就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多多反反复复地想着刚才的情景,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黄冬结实的身体紧紧地挨着自己,鼻端隐隐约约,仍然是他身上强烈的汗味儿,好闻的,男生的,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