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天的一天,天空里下着小雨,我从中国领事馆出来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
“小姐,等一等.” 回头不认识的一名男子.
“ 叫我么?” 我问
“是,” 他站在了我面前
“认错人了吧?” 我说
“ 没有,你很面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他说
“哦, 都是中国人啦,一母同胞.” 我赶时间,没功夫和他套瓷.说完我快步走了,留下他还在那里发愣.
过了没几天,我同朋友在一家咖啡屋里喝咖啡,又碰上了他. 这回他对我说, “ 我想起来了,夏天时在去多伦多的飞机上,我跟你问过时间,你想起来了么?”
“哦~~想起来了…你是…” 晕死,一架飞机200多号人,你又不是帅哥,我心想可是嘴上不能说
“施宾,我就在这个楼里上学.我就要上课了,可以留个电话么?” 他不失时机的介绍了自己.我们互换了电话和EMAIL,他就匆匆上课去了.
因为那家咖啡馆不在我经常活动的范围内,所以很久又没有见,就在我快把他忘了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的MSN里.
“ 嗨! 好久没见,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电脑里施宾的头像在晃动
“ ….” 我无语,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总希望存在于别人的记忆中.那天刚好上班没事,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冬天来了的时候,施宾的头像每天都出现在我的电脑上,我和他也慢慢的熟了起来.他已经放弃了学业,每日里无所事事,混迹在网上.用他的话说,奔4张的人了,还学什么啊学. 施宾是那种典型的留守男士,一个人在这边熬身份,老婆在深圳,一年两边飞.
有一天他打电话来,让我帮他买一张第二天回深圳的机票.好象没过几天,他的头像又出现在网上,
“蜜月还没过完,又在网上猎艳了.”我和他开玩笑.
“我在温哥华…” 过了 很久他回复
我查他的记录,果然他改了机票,提前回来了.
“为什么?” 我问
“有时间请你喝茶吧?” 他回复
“没时间.”我很快给他丢过去一句.我一向这样,打哈哈可以,最怕听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他的头像一暗,下线了,我有些歉意.
冬天在烟雨蒙蒙中一天一天过去了,春暖花开时在地铁口碰到施宾.
“我在等你.” 好久不见,他的脸上写满疲惫.
当我们坐在路边的小公园里时,施宾在那里哭了很久,我没有打扰他.我知道他哭够了,就会给我讲故事,不过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哭得那样无助,心里不免也觉得凄凉.
施宾的故事……
出国之前为了方便联系,施宾买了电脑,登记了上网,还手把手的教会老婆用QQ.刚来温哥华时,两个人还每天都在网上聊天,时间长了,施宾发现老婆上网的时候越来越少,有时来了也说不了两句就匆匆下线了.
有一天他闲着没事,发现老婆QQ的密码还是原来他给设置的,就用老婆的QQ上网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来找他说话,言谈之间表现出两人的异常亲密.他刚开始不愿意相信,可是当那男人说,还记得你在上面不会动的样子么,他的头就炸了,他很了解老婆,做爱时她在上位是不会动的样子.
那天晚上他做梦,梦到老婆坐在一个男人身上笨拙的摇晃,惊醒上线,老婆的QQ亮着,他匿名去聊天.老婆很坦白的告诉他,她和3,4个男人有性关系.他问,那你为什么不离婚呢?良久,老婆送过来一句话, 爱的太深,舍不得.最后他说,我是施宾.老婆下线了.
就是那次他找我订机票,匆匆赶回去.
回到深圳,两人却相对无语,施宾感觉到压抑,快让他窒息,待了三天又回来了.重回温哥华后,他在网上遇到很多和他一样的留守女士.他也有真的喜欢一个, 那个叫月的女人每次和他完了以后都会哭着说,对不起她老公. 月更让他想起老婆.
我不是那种很封建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再如何面对我和老婆之间的感情, 欲爱不能,欲罢也不能.这是施宾的原话.
“你爱谁?” 我问,太沉重的故事让我不能承受
“我爱我老婆” 他说
“那就接着爱吧,” 我答
“可是……” 他无言
“我想吃雪糕.” 我抬头做了一个深呼吸
“等我一下,我去买.”他望着我笑了笑,起身走了.
“要香草薄荷的.” 我在他身后说
夕阳下,施宾拿了2个甜筒远远的走来,脚步已见轻松.我想他也只是想找一个不远不近的朋友倾诉一番,解解压力,不想离现实太遥远, 继续沉浸在虚幻和真实的肉体中.
网络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更多的时候,网络象个自动贩卖机,我们投入的是时间,贩卖的是灵魂和肉体,得到的是一时刺激的满足.随着时间的流淌我们的世界充满虚幻,就象大麻带来的欢乐,短暂而不安.
施宾的故事具有普遍性,不希望我们的世界多了物欲少了真情.有一天在网上告诉他, “我想写写你的故事”,
“写吧, 最好是我老婆也能看到.”
“你还好么?” 我问
“我要回深圳了,你再帮我订张机票,这回只要一个单程.” 他回复
“ ……”
“回去找我曾经丢掉了的东西” 我好象看到了电脑那端,施宾释然的神情.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