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人物志之二: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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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人物志之二:徒弟

我徒弟P,也是个挺有特点的人物。

那天下午正闲的时候,就见一五短身材的同志穿过大堂,急匆匆地直往后闯。一边走还一边问:“你们这怎么连par车的地方都没有?”那语气听上去很严厉。正纳闷“你是干嘛地”呢,该男已经从后面出来,提着裤子,脸上堆着笑:“我来找工。先用一下你们的厕所。”

P吧,据说在国内的交通部门也曾混到过副处级,刚来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特点,要实在找点突出的,就是形象比较猥琐,戴个眼镜,象个“知识分子”。说实话,第一眼看过去,还真没敢把他往其他方面想,“老老实实的”。

师徒就是这样,不管你岁数有多大,以前干什么地,现在落我手上了,我训你是应该的。加之p的形象问题,和更让人心理失衡的所谓副处级。我训起p来就特别卖力。(按照老马的说法,“见着怂人压不住火”,“逮着蛤蟆攥出尿来”,人吧,谁也别解释了,骨子里就有这么一股子恃强凌弱的张狂本性)。那时我和小张搭档,小张在前台招呼一应鸟事,我在后面持一酒盅,二两花生米,在顾盼自雄的虚幻感觉里,顺带收拾p. 据小张事后描述,气焰十分的嚣张。

p脾气好,即便在我那副嘴脸已经极其“扭曲”的时候,p依然能够保持一个副处级的应有涵养。顶多是说两句不着边际的笑话,岔开一下我的邪火。心态相当的成熟。

那时我一周在烤鸡店里做五天,从周末开始,一直做到下一个的星期三。p每个周六周日接受我的training。

第一天,p没有给我留下丝毫的印象。除了一双皮鞋。p来上班的时候,竟然穿了一双皮鞋,而且还匪夷所思地钉了掌。走起路来“垮垮垮“的,呼啸生风,把我给“气坏了”。我说你来澳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上班该穿啥?p听了呵呵呵地笑着,然后用口齿不清的闽南语普通话回我说,“没办法拉,晚上完了还要去会女朋友啦,来不及。”
        “女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我问。
        ”43。“
        “43还没结婚?“
        “没办法啦,呵呵呵。”

可以说,除了这几声傻乎乎的笑之外,p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吸引我。
星期一的时候,趁p不在,小张提醒我: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老家伙挺有特点的?”
        “怎么了?“
        “他的手机老响呢,你看见没有。认识人挺多的。”
        “噢?”说老实话,我来澳洲快3年了,整天在九平方米的地界里打转转儿,要说“认识”的人,也就老马和小张了。
       “有一次我从厕所里出来,在后面过道里刚好碰见他刚接完电话,”小张继续说,“就听见这家伙嘟囔:‘又一个小姑娘’。‘又一个小姑娘’,连说两遍,很炫耀的样子。我就觉着这家伙有意思。不信下周他来的时候你试试。“

        下一周。p又来了。这回听话,把鞋子换了。
        我已经忘了小张的话,倒是小张自己不省油,开始撩p:
        "p呵,我问你,你住什么地方,“小张一边刷盘子,一边问。
        “ashfield."
        "呦,你也住那边嘛,那livepool 路57号你应该知道“。
       听了这话,仿佛地下工作者对上了暗号,p的眼睛中第一次“有了光”:
       “呵呵,那当然,呵呵,那当然,”
        “什么意思,”我在一边听着,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是在装吧,呵呵呵,全悉尼的人。。。“p突然兴奋起来,加重了语气,“是全悉尼的男人都知道的地方,你不知道,呵呵呵“。说完这话,p的语气突然转为诚恳,话题似乎也带有了某种交流的性质:
        “我去的时候都选早上11点,刚开门,那时候的小姑娘最新鲜,否则她们对付不了我。“p骄傲地说。
        “你看吧,”小张这时冲我挤挤眼睛,“我上回跟你说的吧,呵。”

        这一天,就在小张和p的经验交流中度过,两个人都是放的开的人。把一切见不得人的,都摆到桌面上来,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健康坦荡的氛围。我参差其中左右挤兑一下,谈谈诨理想聊聊荤愿望,饮食男女“济济一堂”,厨房里开始有了欢笑。

         现在才知道第一印象很害人。其实这是个情圣。并且peter在这方面很自负。为了成全p的这种微不足道的自豪感,我和小张都把自己尽量往衰男的路线上靠。“啊!这么小小说年纪就不行了?”p很吃惊很痛心,然后严肃地问道:   “那我问你,你在街上碰到漂亮女孩,会不会有反应?”
        “什么反应?”
        “当然是生理反应喽,。。。像我都会有很强烈的生理反应,很硬很硬!你知道吧”
        这话把我和小张搞得很郁闷。
        “那生活中少了多少乐趣哦。”过了一会儿,p像是自言自语,“不过不要紧。”
         接下来的一天,早晨开门的时候,我正欠身准备从门口往里面拿面包筐,一抬头,就见p远远的举着个小瓶子,向我走过来,“满面春风”。“这是给你的,我从家门口的一家印度人开的店里买的,不会是假的。“
         小瓶子金光闪闪,从我看的角度,正好以倒影的方式反照出悉尼歌剧院的优美身姿。我眯缝着眼,假装十分不解地瞅着。
         那是一瓶印度神油。
         “很管用的,”p一副古道热肠。

         有一回小张有事,前面换成老马和我搭档,training我们的p.老马在生活作风上一贯比较严谨,每每说起以前在国内的同事,总是带着感叹:“你说那些40来岁的人,怎么那么大的瘾啊?”基于这种默契,我和老马一般不涉及这一类话题。只是有一次例外。老马在原来公司里有一个特佩服的人,诨名大流氓。说是大流氓当年搞掂中层干部最狠的一招,就是“一脚把狗日的踹进窑子里,没有不舒服的。”

        这回我和老马闲扯的厨房话题是怎么烧鲸鱼肉。到也不是十分没谱的事情。本地超市常有鲸鱼肉上架,看得人眼馋。p开始在一边默默听着,突然说,“烧黄豆,煮。“
        “那能好吃吗?”
        “嗯。好吃。”p很有把握地说,“我经常这样吃,吃完后吧,持续时间长!”
        “什么持续时间长?”老马不解。
        “呵呵,呵呵。”p一脸坏笑。

        日后我和老马都会把p的这句名言拿出来说事。什么好吃,就谓之以“持续时间长”。尤其是一到晚饭的时候,叨念起祖国璀璨的饮食文化,感觉到处都是“持续时间长”。

         说到p,自然不能不提及p的女朋友。p形容:“这个小姑娘”杭州人,张的瓜子脸,大眼睛,身材高挑儿1米67。比p小15,6岁,麦考利大学毕业,“年薪6万多吧。”说这个的时候,p显得很不情愿。由于“这个小姑娘”杭州人,正好是小张的故籍,小张显得极为愤慨,“可能吗?好好的姑娘能看上他么?这不是无稽之谈吗!?”老马也表示怀疑,理由是“瓜子脸,大眼睛,身材高挑儿。这都是50年代的审美观点嘛。”言外之意,太类型化了。有意思的是,自从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杭州人之后,p再和小张赤裸裸的交流起那些“私房话”,小张都会感到很别扭,甚至是受到了严重的侮辱:“我不要听你这些话!”小张最后气急败坏地说。
         p傻呵呵笑。

         对于p的杭州女朋友,最热心的还是小张。小张有一次很不屑地说,“是见到这么一张照片,在p的皮夹子里面,揉得皱巴巴的,谁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按我和老马人后的分析,都觉着p之所以拎出这么一个杭州女孩来刺激小张,肯定是和小张结了什么梁子。这招也太狠了。

         P基本上属于为性而生的人。这一点有时候连小张都招架不住。话说我training完之后,p整个人就交给小张带了。我的任务基本完成,也难得再见上一面。这后面的情况都得靠小张的转述。其中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添油加醋。“我有时候真受不了他。吃饭的时候也拿本《playboy》在那翻,弄得前面的尼泊尔人直冲我眨眼。我说这他妈的是厨房,不是kingscross的无上装酒吧,你也注意一点中国人的形象。。。他还是那个样子。。有一次他上完厕所我跟着上,我心里说怎么有一股精液的味道,一看,呀,一堆手纸扔在马桶里,连冲都不冲。”

         这说明p不仅是一个为性而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很率性的人。按港台的说法,也就是一豪放男。这样的男人咱佩服。但事情发展到这里,也到了让老马都感到难为情的地步。“明摆着一块当鸭的料,怎么跑咱这烤鸡店来了呢?这不行。”

为此老马找p深谈了一次,谈话的结果是p的负气而走。这样,少了个话题人物,咱们的烤鸡店一下子清静了许多,p的段子,小张的聒噪都消停了。

一天,来了位女孩。20来岁,人长的干干净净的。
“请问p在吗?”
“哦,P不在这做了。他走了好几天了。”
“咦,那他怎么叫我到这来找他?”
“你是。。。 你是他朋友吗?”老马有些迟疑地问。
“我是他女朋友,刚从国内回来。”女孩儿嘟着嘴,“这下好啦,连门都进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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