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56)

飞落雪花一片,捧于手中,待欲细看时,早化为莹莹水珠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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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润生回来了。
  
  润生给秀兰又买了条纱巾,火红火红的,非常好看。秀兰围在脖子上前后转了一圈,美美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润生一转身便抱住了她,紧紧的,拥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只手在秀兰的后腰用劲,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慢慢地游走,痒酥酥地直挠在心里。那只滚烫的手不一会便改变了方向,向腹部的地方摸去……秀兰弓了腰身,笑得缩成一团。润生喘着粗气,湿湿的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他说我们就做了那个啥吧?秀兰死死地抓住那只不听话的手,不让它得逞。润生说我难受,你就给了我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秀兰只管笑,手上的动作却很坚决,在那里跟润生拉锯。那只进攻的手渐渐地有些气馁,人也轻飘飘的离她而去……秀兰怅然若失,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忙伸出手想抓住他,却什么也没有,浑身一哆嗦就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婚前的三年里秀兰一直坚持一个原则:不能越过警戒线。润生有几次都控制不了自己,被她一阵胡搅蛮缠就没了心思。但他从来不恼,平静的时候也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他们要把第一次留给新婚。这种漫长的煎熬不仅在考验润生的忍耐力,其实秀兰又何尝不难受呢?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结婚的那一天。谁知在婚后的半年时间,他们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这种状态对于一般的女人肯定是无法接受的,但是秀兰没有那样认为,她默默地等到了同润生再聚的那天。婚后几年,渐渐地,这种婚姻的生活已经变得很平常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了婚前的那种喝望和激情。从一开始的害怕怀孕到最后想怀却怀不上,夫妻生活成了一种精神上的负担。
  
  秀兰于是都有些怀念婚前的那段岁月了。
  
  醒来后就觉得头特别闷,一夜昏昏沉沉的,早晨差点睡过了头,老天大明的时候才起来。
  
  匆匆地洗手做饭,婆婆的脸色已是很不好看,至吃饭的时候也没同她说一句话。下到沟里的时候,庄稼地里已到处是人,有的已经锄出了一大片。露水弄湿了秀兰的裤脚,苦菜长得已经起了苔,再不除掉就要打籽了。玉米长势很好,黑黝黝的,有的已经开始抽穗,抱上了红红的缨子。秀兰甩开臂膀,把锄拉得很远,乘太阳没有晒过来,紧紧地干上一会。
  
  中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站在那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肚子便一阵阵地拧了起来,衣服都湿透了。讨厌的身子又来了,秀兰蹲在玉米地里缩成一团,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她躺在河边的歪脖树下睡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于是又钻进了玉米地里。
  
  玉米地里象一座大蒸笼,腾腾地冒着热气。风儿擦着天花掠过,刀片似的玉米叶子趁机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道印痕,红红的,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红兵跟媳妇正在那里打闹,突然就沉寂了下来,接着便传来女人愉悦的呻吟,显然是夫妻俩晚上的作业没有做好,一方觉得太潦草了,不能满意……浓浓的青纱帐遮掩了一切,风儿却把一些昵喃的声音传了过来,绵绵的,软软的,挠得人心酥酥地发痒。粗重的喘息声让她感觉浑身难受,腹部又隐隐地疼了起来。
  
  结婚几年了,同男人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润生不在的日子是那样的漫长,感觉都快要熬不住了。润生每次回来都很匆忙,象走亲戚似的,匆忙得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话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无边的黑夜和无尽的思念。当初一门心思想着让他出去,象放飞一只美丽的风筝,不让它上天它会难受,上了天却不知道能不能再收回来。人是出去了,一去好几年,相隔数百里,没想到人想人乍这么难受,心都快碎了。看人家两口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整天形影不离,秀兰都有些后悔了。
  
  这段时间她老在做同一个梦:梦中的男人很煎熬,每次都是急匆匆地要同她做那事,她拼命拒绝……醒来后却懊悔不迭,心里空落落的,难过得掉下眼泪。
  
  中午的时候,钻在玉米地里的人们都出来了,嘻嘻哈哈地凑在河边的弯脖树下乘阴凉。红兵的媳妇脸上红扑扑的,薄薄的衫子被汗水塌陷在身上,奶子一颤一颤地像要跳出来似的。一个年轻的后生忍不住便摸了一把,热辣辣的目光盯着那里不放。红兵媳妇一跃而起,拧着后生的耳朵便拉倒在地,接着便有几个中年妇女一哄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后生的衣服,几双手在男人的隐私处乱捏。后生满脸通红,捂着羞处就跳进了河里。秀兰坐在那里嘻嘻地笑,看他们把河滩弄得沸腾了起来。一帮妇人见秀兰坐在那里不动,便一起向她起哄,说秀兰想男人了,茶不思饭不香的,一天没有精神。河里的后生使劲地甩着头上的水珠,大声地喊着秀兰的名字,要她下来搓澡。妇人们一哄而上,后生于是同她们打起了水仗,女人一个个便都成了落汤的鸡,衣服湿的精透……
  
  砖厂的情况每况愈下,工人工资也不能正式发放,许多人于是都跑到二胖的砖厂去了。二胖砖厂工资低,但基本上不拖欠大家。几个月后,润喜的砖厂就没人了,被迫停产。
  
  润喜很痛心,觉得对不起大家。更关键的是银行的贷款和村民的集资款无法偿还。乡领导了解情况后,觉得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管理不善,缺乏科学的经营。于是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归还了信用社的贷款利息和村民的集资,重新贷了一笔款,砖厂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声中又开张了。
  
  润喜这次是立了军令状的。乡领导相信他,自己就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新出窑的机砖被抢购一空,县城几个有名的建筑公司都跟他签了合同。半年后,砖厂已经还清了所借的贷款,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了。
  
  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润喜的婚事。村里跟他一样年龄的都结婚了。大妈看上了一个女孩,带回来让润喜的父母都见了,大家都觉得不错。女孩唯一的要求就是日后让润生给他的弟弟安排工作,母亲满口就应承了下来。大家于是瞒着润喜就订了婚。等润喜知道了的时候,结婚证都给他办下来了。
  
  润喜坚决不同意,想退了这门婚事。他认为这女人跟自己不合适,日后必定不会长久。
  
  家里人坚决不同意他退婚。父亲说这婚事已经花了几千元钱了,如果退婚,礼钱是要不回来的。别看润喜现在是主任,又弄砖厂又种苹果,可是手头经常很紧张,还贷了几万元的款呢。
  
  润喜建起砖厂后的第二年,家里终于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平板房。一家人激动得几天都睡不着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母亲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按下葫芦起来瓢,润生婚几年了没有孩子,润喜二十多岁了没有媳妇,作父母的怎能不操心呀!
  
  婚事被逼,润喜很无奈,于是就来到永安找润生诉苦,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润生知道当时家里的情况,听说润喜已经说了十几个了,没一个他能看上的。如果润喜不结婚,秀兰就不能上来。再说几千元扔了也很可惜,别看家里住上了平房,经济上还是一贫如洗,润喜全凭贷款支撑着。
  
  婚姻乃终身大事,不能马虎。润生于是跟润喜就回去了一趟,发现那媳妇人样长得还不错,细皮嫩肉的,很丰满,干活也泼辣。农村人嘛,要的就是实在的人,他便支持父母的意见,力劝润喜不要退。
  润生回来后父母便商量给润喜把婚事办了。结婚证已经办了,是父亲找润生的同学办的,因为女方没有意见,同学在征得润生的意见后就给办了。润喜觉得这事很荒唐,现在分手还要去办离婚手续,很麻烦的,再说女方也不会同意。
  
  两个姐姐也支持父母的意见,大家齐心协力对付润喜,润喜被弄得焦头烂额,无暇应接。
  
  新婚之夜,润喜跑到冬有家睡了一夜,扔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在屋里默默流泪。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姑娘的母亲于是就来闹事,一定要润喜给她一个说法。事已至此,润喜很无奈,摊开两手苦苦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你不要大惊小怪。
  
  但其后的半年时间,润喜晚上一直不在家睡觉,找各种理由睡在外面,或者干脆把铺盖搬到砖厂里,几天也不回来。
  
  母亲对润喜的表现是欣赏的,她认为做男人就应该有骨气,要对女人狠一些,不要象润生,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父亲的脸上挂着不快,整天一幅愁眉苦脸的相,似有万种的哀愁和委屈。终于,在一次喝醉酒后,他哭了起来,哭得浑身乱颤,哽咽难语。
  
  是呀,润生已经结婚几年了,还没有孩子。润喜结婚后又不同媳妇在一起住,七十多岁的老父亲认为高家从此要绝后了,他在有生之年可能连孙子也见不到了。
  
  他哭得肝肠寸断,秀兰充分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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