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八月 之 我的日本成长之路(三)(四)

没什么可介绍的,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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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八月 之 我的日本成长之路(三)


朋友情/

健 要走了。我和Z提着他的行李一直送他到新幹線入口,健接过行李挥了挥手,转身进了站,慢慢的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努力看了看,带着几分惆怅和Z回家了。一路上我脑海里又慢慢流过了我和健打闹玩耍的片断,不禁想起了那句诗: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在银离开的日子之后,我依然重复着无聊的日子。有几分后悔,有几分寂寞。想了想,人嘛,不还得接着往下过呗。我努力把自己沉浸在打工和学习之中,不过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我还是喜欢银的。这时,健和Z出现了。健是我们语言学校比我高一届的前辈,上海人,不过长的又黑又壮,反倒是他长的更像内蒙古人似的。Z是和我一起来日本的老乡,和我住在一块,由于我们三个年龄比较接近(他俩都比我大),又都在同一个工厂打工,所以我们很快混熟了,并成了铁党。

哦,忘了说了。上次报信捡冰箱的那个小子就是健。

第一次看见健是我第二次去打工的时候,健因为头一天请假没来。那天下着雨,健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滑雪衫和另外两个留学生一块来的。我由于是新来的,所以积极性比较高,刚下课就赶过来了。我们打工的地方留学生特别多,最多时日本人一半,留学生一半,而且留学生都是中国人。有沈阳啊,哈尔滨,大连呀,北京,上海。。。。。等等。那天健好像感冒了,鼻子下面脱了半尺长的鼻涕一摇三晃进了工厂,老大远就看见他了。出于好心,下工后我对健说,我刚从国内过来,带了不少感冒药,你需要的话就跟我去拿几盒吧。健一听,咧开大嘴,笑呵呵的说好啊。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三个就成了铁党了。

健那段时间过的挺穷困潦倒的,听前辈们说他家好像条件不错,不过我是没看出来。起码,健是每天想方设法要到我家去蹭饭吃,有时候干脆吃饱了就赖在我家不走了,还美其名曰跟我在一块学习,其实就是大家打扑克,下象棋什么的。健十分崇拜Z,Z在我们三个里面年龄最大,健其次,我最小。所以我和健自觉地默认Z为我们的老大。实话说,Z和健是我来日本后对我影响最大的两个人,Z据说在国内一家公司干到了分部经理,反正感觉Z做什么是都是稳稳当当的,不像我和健。就感觉来说,我更愿意和健蹭在一块,健很能说也很有趣,不像Z什么时候都循规蹈矩的,任何事都做得一丝不扣。我有时甚至是有点怕Z,出国前,爸拉着Z的手指着我说: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多照顾着点儿他。Z则使劲点了一下头。

据健说,他爸是东海舰队的什么什么政委,他妈是炒股票的,不知真假啦。但是有件事让我很佩服健,就是健很会玩。一次我去ビデオ屋レンタカ了几盘录像带,还是新作呢。(忘了说,我家已经有电视和录像机了),刚放开几分钟,我兴奋的指着屏幕说:啊,是这个球啊(哈哈,我有时爱说粗口),这个球我认识。健从地下跳起来问我:他叫什么?我说,不知道,但是经常看他的片子,纽约大劫案不就是他演的呗。健说,他叫布鲁斯韦利斯。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健对玩的东西真的是样样精通,慢慢的,受到健的影响,我知道了玩也有玩的知识,玩也有玩的品位,玩也要玩的专业。也认识了披头士乐队,听起了Black Hock,和健一块模仿Bon Jove 的唱腔。不得不承认,和健在一起我玩的越来越专业,也很开心。当然了,两个年轻人在一块,又臭味相投,关系自然是越来越铁了。
一天,健说要回国,没钱,想从我这借点,我也没多想,就问他多少,他说三十万吧。我一听踌躇了一下,三十万我是有的,但再过一个月就要交学费了,健说那就二十五万吧,我回国就是去要学费的,回来连本代利还给你,我想了一下,同意了。

晚上回到家,一块住的G问我,白天听健说问你借钱,还不少呢,你借了吗?我点了点头,一脸迷惑问:怎么了?G说,你傻啊,你对他知根知底吗?你好有钱啊,一借就是大几十万的,万一这小子回国跑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我顿时傻了,是啊,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我,怎么就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呢,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钱已经借出去了,现在我只有求上帝保佑健不是那种人了。

健拿了我的钱,没几天就动身回国了。提心吊胆过了几天,我下定决心,作最坏的打算,万一健真的不回来了怎么办,我还得在这接着混啊,所以我决定再找一份工,反正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半月,努力点的话,开学之前我还是能攒够学费的。主意一定,我马上动身,没几天就找了一份警備会社的工,其实就是在施工路上指挥交通什么的。一个白勤7500日元,一个夜勤9500日元,只要你体力好,连着打多少都可以。
到了现在我也只有豁出去了,那个月怎么过的,我自己都不敢想了,总之除了吃饭以外就是打工,打工,我曾经创造了一连6天7夜没睡觉连续打工的纪录,脱了一层皮,我总算又挣够了学费,屈指算一算,也已经一个多月了,健连个电话也没有,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唉。。。。人呐,你说咋就这样呢。就当我吃一堑,长一智吧。

开学了,我如数交了学费,健还是音信全无,我也彻底死了心了,在心底暗暗说,以后交人一定小心了。那是开学第二周了,下工回家,路上正走呢,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小子,使劲拍了我一把,吓的我,仔细一看,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你奶奶的我以为你跑了呢!健呵呵一笑说:我妈领我去香港玩了几天,真不想回来了,这不心里还惦记着哥们你吗!
嘿嘿,他妈的,这小子,吓死我了。我的二十五万哪!总算回来了。我一阵窃喜。
健说:还没吃饭呢吧,走,今天我请客!
原来健他们家来头确实不小,具体我也没问过,总之比我家是没法比了。健确实是玩的忘了时间了,后来干脆给学校打电话请了两周假。我还不知道呢。

健如数还了我的钱。经过这件事,我们的关系更铁了。健对我也格外大方,我也没小气过。
有了钱,我们玩的更疯了。什么ゲームセン-タ呀,PS, PS2, BB气枪,电脑游戏,卡拉OK等等,。有时实在不想去打工,就打电话请假,我说头疼,健说肚子疼,哈哈,慢慢的,打工地方的头也明白了,我俩里的一个只要一请假,另一个也肯定不用说了。我们已经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了。
健日语不错,在高级班,经常指导我,我也无所不问。但我俩从来没逃过课,迟到过。
一次下课后,我和健又请假没去打工,正打算上那儿去玩呢,抬头看见一麦当劳,健说肚子饿了想去吃。实话说我对麦当劳啊,快餐这玩艺实在不感冒,不就俩面包片夹点西红柿,レタス,肉饼之类的。在国内吃过一次,恶心的差点吐了,还贼贵。我妈说那哪儿是人吃的东西,那简直是狗食。
呵呵,说归说,健还是拉着我进来了。健说,你点,我请客。我知道,我的口语不好,健是想让我练习口语。我努力平定一下心情,来到柜台前,妈呀,密密麻麻的 片假名 排了一串,仔细往下看去,随便选了一个,用日语说(***キッチン)ください、服务员以为听错了,问:なんに?我抬高语音,大声说:***キッチンください。服务员乐了,说***チキンでしょう? 我这才明白,刚才太紧张了,把チキン说成了キッチン!
顿时我那脸红的,整个一猴屁股似的。接下来我完全失去了信心,就用手指指着说これ、これ、あれ、あれ的,健在一旁气的干瞪眼。买完出来后,健说:你说的狗屁日语,你紧张个球啊,回去,就刚才那メニュ,再给我点一遍。我说,不了,多贵啊。健说:贵个球,又不让你花钱,这次点不好,回去你给我把片假名抄个十遍八遍。

有时我想,健一点也不像上海人,我对上海人的印象里是从我爸那听来的,爸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对上海人印象不咋地,总说丫太滑,丫太奸什么的,做生意不实在。
我眼前的这个健完全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上海人对不上号,我明白了,什么地方都有好人,好人也不一定都在什么地方,中国那么大,要只是我们内蒙古人好,其他地方人都坏,可能吗?想通了这个道理,和上面那几件事,对我以后的为人处事观有了很大帮助。
转眼到了健毕业的时候了,健考了京都立命馆大学,听说是関西四大名校。健也极力推荐我和他一块考,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平,那是没戏的,就算笔试过了,面试也够呛。何况那一年80万学费,减免拿到拿不到还不一定呢,咬咬牙,我还是推辞了。我笑着说:我还可以在语言学校呆一年呢,说不定可以拿到奖学金呢。
健走之前说要把他那台电脑送给我,我说不会用,你给Z吧,他以前搞电脑的。健第一次认真和我说:有时间学学电脑吧,最起码学个打字什么的。我点了点头。遂,两个人无语。


我和Z最后一次请健吃麦当劳,只记得那天吃了7000多日元,健说以后再也不想吃了。

健,走了。
那个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了20支アイスクリーム的健,上学快迟到了就把来不及穿的袜子和饭盒一块塞书包里往学校跑的健,那个打赌输了又不肯认账的健,那个我从来不肯叫你一声大哥的健,你在他乡还好吧,保重。
回到家,我打开一瓶可乐,一口气喝完。记得那年 20岁。



红色八月 之 我的日本成长之路(四)




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音像的遥控器,总是觉得没一首歌能彻底听完,一连跳过几个,耳边响起了郑均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点口渴,感觉平常那么拥挤的房间一下子显得这么空阔,心里又有点堵的慌,想出去透透气,随下了楼,下了楼又不知道去哪儿。心里说:算了,哎,,,,是时候了。

下课了,拿着饭盒准备到楼下去吃饭,(ね~~!)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银等着我,银是来跟我告别的,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上的饭盒,银的父亲失业了(韩国现代破产了,现在才想起来电视上前两天报道过的),银说她家里人已经和她摊牌了,如果今年考不上大学就得回国,家里不负担学费了(她家里负担挺重,哥嫂也给她提出了出门期限),并且安排好了一门亲事,回去就结婚。银说不想回国,所以她已经考入了广岛的一所大学,马上开学了。说完递给我一个小盒,说一点记念以后不一定能见面了。我目送她离去,本想说些安慰的话的,说什么呢,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忘了所有的日语。

去打工时,松田远远见我就露出了笑脸,还是一个三十度的鞠躬,我搂着松田的肩说:いつか、酒を飲みに行こう?松田说就今天吧,今天没活很快就下工了,我点了一下头。松田,一个极老实的日本小伙,已婚,是我最好的日本哥们,也是所有留学生公认的老好人。
下班了,我和松田照例去了那家拉面店,点了两碗面,两杯なまビール,吃完喝完松田说还喝不,我说不了今天想早点回家,松田照例和我抢着付钱,最后还是各付各的。目送松田离去,我不想回家。下了JR我推着自行车,车站外人来人往,人人都那么匆忙,就连等人的人也是目光四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没处去只好回家了。
在门口碰见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G,G没直视我,说我走了以后保重。我帮G把包拎到楼下看着他打车离去。

Z是因为我和G吵的架。

那天我做菜时烫伤了手,吃完饭照例收拾碗筷去洗碗,只是烫伤的手有些疼痛,所以只好单手洗了。从来日本我就一直负责做菜,G负责一切外出采购,Z负责打扫卫生,X负责给我打下手并洗碗,一直到X消失时(大概是黑在日本某个地方了吧)。G和Z有时也来帮我做饭洗碗什么的。这天我还是做我该做的,Z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了单手洗碗的我,随冲G吼了一句,G也火了,两个人就吼上了。看着吵架的Z和G我不知该如何,两个都比我大的人,我说算了别吵了。G回到自己的一角,说没法住了,不住了。Z说你随便,没人拦着你,省得在这还得像个大爷一样的伺候着你。G没说话,第二天也没说,那以后一直也没说,没想到G就这样走了。G是我们当中最大的,从来日本,大家一直关系都不错,虽然彼此之间有个小矛盾什么的也很快就好了。G走后空出很大一块地方,房子一下显得很大,Z搬到小的那间,让我住大一点的这间。我尽量把家具摆的散开一些,可是房子中间还是空开了很大一块地方。以前在国内一个人住20多平米的单间还嫌我们家地方小,现在只不过是个八畳,心里却像空了一片似的。

工厂里又来了个留学生小T,T是大连人,胖胖的整天跳上窜下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实话说T并不漂亮,说话也很刁(大概是所有大连女孩的特征吧),但是人很实在。T每星期只打四天,周日她还有一个料理店的工。T对我和Z都很好,经常给我们偷一些她打工店里的包子吃,有时偷不着就花钱买给我们吃。我们和其他在这打工的留学生一直保持着一个融洽的小集体,每天十几个人一块来打工,十几个人一块回家,节假日一块喝酒。一天在回家的JR上不知谁谈起了,人生啊,爱情啊,什么的。T因为和Z意见不和争的面红耳赤,我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啥爱啊,恋啊,背叛啊,真诚啊什么的,感觉离自己很远的话题。车子到了站,T几乎是哭着跳下车的,看样子是气的够呛。我傻傻的问Z你们怎么了,Z笑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小讨论罢了。

没过几天T和Z和好了,我也松了一口气。T说她要搬家了(她一直寄宿在亲戚家的),找来找去,找到了我们家隔壁一座楼上,走路三分钟就到。我笑着对T说世界是这么大,也是这么小。T不知怎么了有点腼腆的说是啊。我和Z帮T搬的家,从那以后T也经常来我家玩,我们也偶尔上她家玩。
转眼我也到快毕业的时候了,一级考的不错,可是又不知上那个大学好,这里最好的国立大学又要TOEEFUL
500点以上,我那点蹩脚英语,也只考了三百多一点(法学部不要英语,可我不想去),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总得想个办法,搏一把。担当的老师听了我的想法说,如果想的话可以推荐我在本校的専門学校里再读一年情報ビジネス,想了想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如此。

手续很顺利,开学的头一天进教室一看,一群小黄毛,就我和另外两个留学生是黑头发,顿时就有点秫了。
让我意外的是,其实日本小孩也是很好接触的,特别是女生,眼睛总是充满了对我们留学生好奇的眼神。
老师安排了座位,我在第一排,左右各一个小姑娘,左边的叫纯子,右边的叫彩香,都是很好听的名字。
问题来了,在専門学校下课比以前晚一个小时,这样的话我是绝对赶不及打工的,万般无奈之下我决定换工了。

深深的鞠了一躬,松田眼圈已经红了,日本老太太也有几个掉了几滴泪(不知道真假啦,反正当时很感动)
我说:みなさん、長い間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ありがとう。松田的眼泪已经掉在地下了,藤井課長送了我一顶巨人的棒球帽,在这打了两年工看他戴了两年,我知道这顶帽子意味着什么。想想两年了,不容易啊,鼻子也酸了,不敢多说,低着头走出工厂。
朋友介绍去了一家更远的デザート工場,时给不错,夜里10点到早晨6点,一周四天。一想到再也不能和那些曾进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们一块挤JR了,心里好失落啊。


病了,每年总是有一次重感冒,呆在家无聊,给健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沉沉的睡了。
早晨起来已是8点多了,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心里嘀咕着Z也不叫我一声。午饭时,看家Z和T照例抢好位置在等我,我冲过去说昨天睡的真死,Z你也不叫我,害我差点迟到,Z笑了一下没说话。
T的午饭今天特别的丰盛,我一顿风云残卷,吃完才看见Z和T看着我笑,我说咋了,T转过头,Z说没啥你快吃吧。
晚上下工后,Z说有点事晚点回家,让我自己吃不用等他,心想哈哈今晚又可以偷懒了,遂去楼下的ビデオ屋接了几盘带子。Z深夜两点多才回来,我正看ビデオ没顾得上理他,Z说我先睡了就没声。
Z回家越来越晚了,有时也夜不归宿了,开始我还傻乎乎的打电话呢,Z推说说在朋友家。我哦了一声,觉得有点怪,Z除了健家从来不去朋友家过夜的。第二天到学校和小F(我的一後輩)一说,F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说怎么了,F凑过嘴来小声说你丫真不开窍,看看Z每天最爱和谁在一块就知道了。

看到这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会说你丫真傻吧(哈哈,事后我也觉得自己很傻)
Z你因该直接和我说就好的,何必如此为难呢
在你的关怀和庇护下我成长了许多,我只能说
这一天终究是要来的,我只有默默的祝福你们俩了。
从今以后我会自己来面对风风雨雨的。也希望你和她能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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