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事了，但总觉得是昨天。就长话短说吧。
笔试。做了大量的准备，成竹在胸。交卷，交给办公的小姐，见那小姐长得全不象印象中大多数人黑人那么壮硕，换身皮肤没准会是个林黛玉。“满分，恭喜。证件！”小姐一气呵成，透着王熙凤的威严。赶紧递上早就准备齐全的一切，小姐打开，匆匆翻了一遍，道：“爱哪听佛！”，什么？“你，缺爱哪听佛！！！”俺懵了，真没明白她要什么，齐全的啊，只好说“都在护照里夹着呢。”小姐盯着俺，那目光才真让俺明白啥叫深入人心，好半天说了句：“噢，你用英语答题，得满分，却听不懂英语？！慢着，我得查查你怎么考的。”
她把俺的证件摔到一边，换到另一台计算机上，调出录像一丝不苟地欣赏起来了。老实说那个试卷俺在华人电话簿上见过，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刚才的考试比玩还好玩，也就在此时俺回过味来了，她是问俺要“I-94表”，一张小白卡，记录入境时间、合法居住时间和必须离境的日期。嗨！不早告诉她了吗，护照里夹着呢！大概是录像上的事实让她失望了，她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瞪了我一眼，“爱哪听佛！”，俺笑呵呵地也是坚定异常地底气十足地重复到：“在护照里夹着！”
俺就这样“顺利”地拿到了临时实习驾照。
路考。一次成功的笔试后可以有三次路试。俺可是物尽其用一次都没浪费！
练了一个多月，鼓足勇气第一次路考。考官金发披肩，面无表情。转了几转，拐了几拐，不停地在她的小本子上圈啊，点啊。最后结论是你还不够熟练，回家继续练！
俺很听话，练了两星期，又去考。这次的考官上车时吓了俺一跳。她先打开后座的门放进一根拐杖，然后才开前门，先迈进来的左小腿和脚上绑着石膏！坐稳了，俺侧目一瞧，呵，左脚白石膏，右脚白皮鞋，煞是般配，心里嘀咕：这是那个考生把这老姐车祸了，还是？不容俺多想，见她大眼睛忽闪着，就是不开口。俺只好轻声问：“可以了吗？”。只见她点了一下高扬着的头。上路不久是住宅区，要过一十字路口，怪俺没看见那个歪向路外的停车牌，她拉了俺的手闸。这就玩完了。
再练，再考。这次是个中年老墨。一路顺利！他握着的笔压根没挨一直抱着的记录纸。就在最后十字路口右转弯时，从右边开来的一辆小轿车毫无迹象地突然来了个U-Turn，虽无惊无险，可是清楚地听到他轻轻地说了一个词：“wait..." 考完后他认真地、和蔼地、充满关怀地、好象很同情地对俺说俺确实开得不错，遭遇无理驾驶不是俺的错，但是为了俺以后的安全驾驶，他选择让俺牢牢地记住这次“遗憾”的教训。
回家。老公安慰俺说，你已经开得不错了，再练也就这水平了。再去考吧，就明天，趁热打铁才能成功嘛。俺心一横，第二天真去了！
而今迈步从头越，先申请笔试，和第一次一样交钱12块，领了试卷，坐下来低头一看，窃喜，这张卷子俺也见过！轻车熟路，几分钟搞定。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次错了两道，反而不被怀疑地顺利通过。
谁知再次领临时实习驾照时麻烦大了。还是那老一套，乖乖地递上所有证件。中年白女人查得很细致，把那张 I-94 表端详了老半天，语气沉重地说：“你，没有资格拥有美国加州的驾照！”，什么？！“为什么？！”，“不合法。”我？不合法？这是哪里来的奇谈怪论？！似乎白女人读懂了俺脸上的惊异，慢慢地解释说：“我们只给还有合法居留一定期限的外国人颁发驾照，我们不能给你，抱歉了。”
嗨，这下俺脑子里是真正地懵成了一片空白。“那为什么那边的办公人让我参加了考试？”“那是你自己申请要考的，并没有对参加考试的人有限制。我！是给有资格的驾车人颁发临时实习驾照的，我的原则中有一条是只能发给有合法居留一定期限的外国人。。。”哦，俺懂了。又问她“一定期限”何意，答，“具体地说，今天是五月一号，你的签证有效至六月３０号，你的居留只有60天了，我只能发给60天以上的人。所以，请你理解！”
俺赶紧活学活用了一下小学二年级算术，俺对她讲你说的对，俺没要你办违法的事，不等俺说完，她说她马上请经理来处理我，让我往旁边移动一下，她好接待下一位。俺没挪地方，想继续解释给她。她显然不耐烦了，起身进了后面的办公室，一会儿跟一个胖女人出来，俺想一定是她说的经理啦。经理很慈祥，和蔼地对俺说：“你看法律规定只能发给还有合法居留60天以上的外国人，如果你昨天来我们一定会发给你。五月一号到六月三十号正好两个月、60天。所以。。。”
俺慢慢地（英语不溜不是不想快）跟她们解释五月一号到六月三十号是61天，如果俺明天来你不发给俺，俺无话可说。今天俺已经通过了考试，而且正好是倒数第61天，你应该按照规定办事。这时刚才的那办事员来帮腔了：“你会不会算日子啊？两个月正好是60天吗！”“五月份有31天啊！”“哦？我看看”。她搬过来日历1、2、3地数了起来，还是经理聪明些，说不用一天一天地数，一周一周地再成上7就好了。俺一边静观她俩。一会儿经理都笑了：“唉，不用这么数五月31天加六月30天还真是61天！给她办吧。”说完经理走了，办事员不甘心地又盯着日历看了几秒钟。
拿到临时实习驾照俺立马就去登记路考，基本顺利，等了一会儿就轮到了俺。这次的考官是个黑人兄弟。
要不说黑人是咱老中的兄弟呢，这老兄和前三位的面无表情全不一样！乐呵呵，满面春风。坐进车里就问俺紧张不，俺说很紧张，他看俺刚到手的实习驾照记录一片空白，问“第一次？” “不！第四次了！” “哈哈，第四次了，还紧张？！你知道吗？你告诉我你紧张，就是告诉我你不熟练，那咱今天就别上路了。” “嗨，别，别啊，俺已经很熟练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嗯，好，我们开始吧！”
不用多说，一路顺利。完了老兄给俺签了字，不但夸俺开得好，又给了俺很多鼓励，俺道谢、握手告别。已经快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赶紧上领正式驾照的柜台交上老兄的签单，递上证件。办事的是个精干的小伙子，仔细地检查了黑人兄弟的签字：“那边，照相！”完后，他将照片和俺的证件输入计算机。忽见他眉头一皱，对俺说：“请你等会，我马上就回来。“
一会儿就见他和一个个子不高大腹便便长的象是南亚人、大概是他的经理的人一同向俺这边走来，此经理一脸堆笑，开口就说对不起。“ 我真诚地向你道歉，这是我们的错，我们会退钱给你，但是我们不能给你发驾照。” 俺心里很清楚他的意思，耐心听他解释完这个６０天的规定，然后俺轻轻地提醒他五月不是有３１天么，此人反应及快：“噢，对啊！哈哈，你怎么没想到！嗯？” 经理笑着对小伙说：“给她办。” 转身离开，小伙追问：“可是驾照最短有效一年？” 经理头也没回：“对，办一年。“
回家，第一次独自合法地开在美国的公路上，突然涌进脑海的是那个吃了八个半包子才饱却只感谢最后半个包子的饿汉，自己都不觉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