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买好的生日礼物

今天把自己的生日礼物提前买好了，呵呵。

下班的时候，路上有一个露天的花草市场在做夏季最后的促销，远远的花团锦簇甚是热闹，就忍不住过去看了。都是一些花园的摆设，桌椅，和一季将谢的鲜花，虽然标着各种折扣，问津者甚少。也难怪，抬头已经常可以看见南飞的大雁，将要告别夏季的美国北方大陆，这些户外装饰的市场期实在是很短。

无意中，看见角落里一棵橡胶树，心里不由一动。那棵橡胶树黑黑瘦瘦的，只到我膝盖，原本应该肥厚油绿的叶片上布满了灰尘，有的还因为缺水而卷曲了。

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棵橡胶树，还买了一个花盆和一袋土。在门口忙了半天，换盆加土，修剪残枝，最后把叶子擦干净，小小的橡胶树在夕阳下，开始显得生气勃勃。我坐在橡胶树边上，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有一天带回来一枝只有一片树叶的植物，他说这个叫做橡胶树。爸爸把这棵小小的植物种在陶瓷盆里，我站在边上看着，它比我还矮，还小，爸爸笑着说，看你们谁长得快。

每个星期我都会去和橡胶树比高低，我们一起长高，橡胶树不断地抽出嫩芽，树干也不断地变粗。橡胶树是一种很坚强的植物，不挑剔土壤，不挑剔水分，只要有足够的阳光，就会不断地拔高。但是它还是需要照顾的，因为不断地长大，我和爸爸过几个月就要给它换盆，加土，冬天来临之前要把它从阳台上移到朝南的房间，这个任务还是相当艰巨的，因为后来橡胶树非常大了，换起盆来非常吃力。

我非常喜欢这棵和我一起长大的树，经常哼着歌站在阳台上，擦叶子上的灰尘，让每片叶子都泛出绿油油的光亮。橡胶树仿佛也有灵性似的，在我们家里长得特别健康，我的姨妈叔叔们都眼红这棵树，剪了好几支分支拿回去插都不成功。

终于有一天，我不再长高了，但是橡胶树还在继续长，很快超过了我，我只能站在树边仰头望着我曾经擦过的叶片现在顶着天花板，心里有种我的好朋友终于赢了我的喜悦感。

终于有一天，爸爸决定摘去橡胶树的顶端，这样它就不会再长高了，而是朝外发出分支。橡胶树继续往外长，枝叶盘踞了我家客厅的一大角。每次一回家，就能看见那充满生命力的绿色，心情就会舒服很多。那个时候在家里拍照，这棵橡胶树都是一定要作为背景的。

我出国以后，家里重新粉刷装修了一下，爸爸有一天痛惜地告诉我，橡胶树好像对装修的涂料味道有反应，不久叶子蔫黄了，后来终于死了。

爸爸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眼里，这棵橡胶树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带着我们无数的回忆，那些我和爸爸在阳台上一起浇花的夏天傍晚，那些冬天时候坐在橡胶树边下象棋的下午，成为爸爸对我少年时代的一个回忆象征。

今年回国的时候，爸爸一定要去花木市场，我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后来他千挑万选终于把一棵橡胶树捧在手里，抬头看着我开心地笑了。

现在每次打电话回去，爸爸都要报告橡胶树又长了几片叶子了，我们似乎又开始重新经历十几年前的那段时光，在爸爸心里，他永远都不希望我长大，远离他和妈妈，永远是那个和他一起数着橡胶树叶子的女孩子。

现在我在大洋彼岸也终于有了橡胶树，希望它也能够健康长大，只是心里有点隐隐地担忧，三年以后，我再度奔波，这棵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