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六十年代初一个盛夏的清晨,当正太阳从东北一个边境城市边的帽盔山顶升起的时候,市内一个街道小医院里传出了一个初生男孩一生中的第一次啼哭。产房里一个50多岁的女医生正提着小家伙的双腿,看着因脐带缠着脖子已经憋着脸色发紫的小家伙开始哭啼,松了口气,笑呵呵地地对身旁明显虚弱但关切地望着孩子的产妇说道:好了,没事了。
转眼间,六年后一个初夏的上午,一群小家伙们正在居民区内的教堂楼附近(孩子们称它为英国楼)玩耍,不一会儿,叫东东的男孩指着树上哭咧咧地骂道:你再尿我,我告诉你妈去!其他的几个伙伴则一起喊道:铁蛋又尿人了,铁胆蛋又尿人了,一边喊着,一边四散开来。而站在树杈上、卡着小鸡鸡正咧着小嘴得意地笑着的小家伙,就是六年前在出生时脐带缠着脖子的那个婴儿——小名铁蛋,大名峰涛。
第一章 习武
第一节 巧遇
市郊的一个农家院子里,涛涛正呲牙咧嘴地蹲着有些变形的马步想偷会儿懒,啪的一声,屁股上挨了一脚,由于这一脚是由下自上而来,袭来的脚背将他带了起来,不由得向前趔趄了数步,同时涛涛心里一紧:坏了,四哥来了。于是,赶紧又认认真真地捏起了剑指蹲起了马步。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下午,正当涛涛又一次实施战役行动时,被正好来家里玩的四堂兄撞上了。当时,涛涛正率领着东院六七个伙伴与西院十多个伴大孩子在英国楼附近进行攻防战,由于对方人数多,已经将涛涛的队伍由路西的柳树林里追逐倒马路东侧,此时已经快占据了路西的小土包,并用土坷拉和小石块向东院的防御部队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东院的小家伙们此时在对方的弹雨中已经退却到英国楼里,依据着楼角和缺少窗扇的窗口勉强抵抗着。涛涛带着不到四岁的弟弟权权退进楼内大厅后,一面将权权拉到离窗口两米远的地方安置好,一面指挥其余的孩子反击。由于窗口较高,几个小家伙只能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才能看到窗外,反击的效果较差,眼看这最后一道防线也要失守了。看着自己的队伍就要全军覆灭,涛涛有些急了,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弟弟说道:权权,呆着这儿等我。
对眼前的事情,权权早已习惯了,自打半年前一岁多点的妹妹上托儿所后,权权就不再上幼儿园了,跟在哥哥涛涛的身后开始了充满惊险经历的生活。看到权权明白地点了点头后,涛涛转身向另几个伙伴喊道:双子,你俩别跑;东东跟我我上房上打。说罢沿着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楼梯向二楼跑去,瘦瘦的东东则茫然地跟在后面。
二楼是这个小楼的顶层,有几个房间的顶棚开有窗户,与楼顶的斜沿相交,探出在楼顶。平时街区的半大孩子们偶尔由此上楼顶的脊瓦掏麻雀蛋。不过也仅有大点的孩子才敢上去,涛涛和他的伙伴们是不敢上的,今天大概是被逼急了,涛涛打起了楼顶的主意。
沿着大哥哥们留在窗口上的简易梯子,涛涛爬上了楼顶。虽然以前经常上树,但和这楼顶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由于战事紧急,涛涛此时已经忘记了恐惧。不过在探身爬出窗口后,看着眼前的顶瓦向下倾斜,楼下的景物显得有些渺小了的时候,才开始有了些恐惧感,不禁回头看了看东东,这时才发现东东并没有跟着爬上楼顶。于是涛涛又重新将头探进窗口喊道:东东,快上来。此时的东东正站在梯子中间,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梯子的横秤,再也不向上爬了。涛涛知道东东害怕了,便回头看楼下道对面西院的攻击情况,发现对手们已经聚集在小土包的顶上,准备攻过马路了,于是涛涛不再管东东能不能上来了,径直一人小心地向更接近楼顶边沿的一个烟筒处移动。很快,涛涛道了烟筒后边,于是他将密封烟筒根处已经风化了的灰渣抠了起来,依托着烟筒,开始向已经下了土包,开始穿过马路的进攻队伍发起了攻击。
正在乘胜要冲过马路的小家伙们受到来历不明的突然袭击,有些发蒙,开始向身后的土包处退却,楼里窗口处传来了伙伴们的喝彩声,尤其是双子小哥俩,已经冲出到了楼外,一边雀跃,一边向对方投掷随手拣到的土坷、石块;见此情景,涛涛兴奋起来,虽然对方已经退出到受袭击的区域,他依旧卖力地向对方退却的方向投掷着渣块。就在这时,涛涛突然觉得后衣领一紧,随之身体被一股力量拎了起来,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拎到了烟筒后面。同时一声气乎乎的声音凭空喝道:谁让你上来的?
第二节 四哥
片刻后,涛涛在回过神的同时,也看清了来人就是他又敬又怕的四哥。
四哥是大伯的四儿子,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大伯的家住在离涛涛家不远的近郊,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小的女儿香姐也已经十五六了;涛涛在这些哥哥姐姐眼里,就是淘气的娃娃。五个哥哥里,由于几个大哥哥的年龄差异较大,平时经常带涛涛玩的只有四哥和五哥。而涛涛最喜欢的是五哥峰利,最怕的就是四哥峰伟。在涛涛的感觉中,五哥和蔼可亲、四哥则火气大些。
大伯家附近有数种著名的武术拳师,大伯家的几堂兄大都学过武术,而其中以四哥、五哥为甚;听爸爸讲,四哥身材精悍灵活,学的是武术名拳—螳螂拳,四五个人都难以近身;五哥身体强壮,抗击打的技能更出色。尤其是站桩和摔跤,涛涛后来曾经见过,五哥往那儿一站,几个壮小伙都扳不动。
刚才涛涛在楼顶向下撇渣块时,正赶上四哥来这儿经过此地,一眼望去竟是小涛涛在楼顶,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窜进楼内正好看到权权躲在窗旁,问了个大概就赶紧上了楼顶,因为怕惊着涛涛便没有声张,直到将涛涛拽到烟筒后,这股火才发了出来。
看到眼睛要冒火的四哥,刚才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涛涛瞬间便焉了,一句话也没敢讲,乖乖的在四哥的照料下下了楼顶。
于是回家的路上,便出现了这样一幅有趣的场景:涛涛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权权则兴高采烈地骑在四哥的脖子上,而那几个小伙伴则喜气洋洋的跟在仨人的后面伴着夕阳而去。
涛涛不知道的是,四哥今天就是妈妈让人带信叫来的。
到家时,妈妈刚下班,正在做晚饭。见四哥来了,也没客气,让四哥去井台担两桶水回来。那时,即使是城市,自来水也没用进到每户人家,尤其是年头老的街区,通常二三百户人家公用一个自来水龙头。平时接水主要是爸爸的活,应急时涛涛也用小水桶提过。
四哥没有拿扁担,直接拎着两只水桶就去了。
涛涛很惊讶,不知四哥如何担水。直到看到四哥用两只手提着满满两桶水回来,方感到吃惊:涛涛长了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不用扁担,直接用手拎着两桶水。不禁又增加了对四哥的敬畏。
第三节 爸爸和妈妈
晚上7点多钟,爸爸才回来,同时带回来几个消息:1、831近期要组织对大联合进行进攻,厂里要求机关干部这段时间夜里都要到厂内值班,爸爸这一周晚上都不能回来了;2、厂子的职工宿舍区下个月空出一间房子,分给了爸爸,下个月我们要搬到宿舍区了。
涛涛现在住的房子,是爸爸妈妈结婚后租的房子,不到20平米,当地人叫巢丝房,好像是小日本在时巢丝工人的住宅区。里屋是卧室—东北都是睡炕,外屋做饭。
当时正是文革的初期,城市内的工厂分成了数派,最大的是两个对立的派别,一个称为831,另一个则叫大联合。涛涛爸爸所在的厂子属于大联合派,而妈妈的厂子则是831一派的。不过,值得涛涛幸运的是,爸爸妈妈并没有像有的家里因父母各属不同的派系而天天爆发家庭内部的争斗。对普通百姓来说,过日子可比打打杀杀重要的多。
对于搬到新家,涛涛可没有爸爸妈妈那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他将要和伙伴们分开了。不过开心的事还是有的:这次妈妈叫四哥来,就是商量让涛涛和四哥学武术之事,因为这段时间涛涛简直成了无法无天的野孩子了,每天爸爸妈妈回家的第一件事基本都是要处理涛涛惹起来的“外交争纷”,这让爸爸妈妈很头疼,于是借习武之由,行管教之实的方案就这样出笼了。只是涛涛并不知道这里的“阴谋”,而是为能学武术而兴奋。不过,当后来领教了学武之艰难后,想后悔已经晚了。但无论是涛涛还是涛涛的父母以及堂兄们,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一天做出的习武决定,对涛涛的一生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
于是,从第二天起,涛涛开始了习武生涯。
在以后的几年里,最初是四哥、五哥做涛涛的师父,向涛涛教授梅花螳螂拳法,先是学练小虎雁、插锤、开路圏、小翻车、大翻车、猴拳、崩步、乱载、梅花路、八肘等拳路,五年后,又经五哥推荐,转投梅花螳螂拳在当地的顶门弟子李老师傅,在提高拳术的基础上,又掌握了六合棍、燕青刀、八仙剑、大枪等器械,当涛涛高中毕业,十八岁参军离开家乡时,其武术造诣已小有成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