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麻将》节选。。。

上次在北京印象里提到的话剧叫,导演叫李六乙.在网上看到剧本片段,顺手贴上来了.挺长的,没兴趣的就算了.

片段一
老 大:过去我们常说,麻坛如人生。究竟这里的奥妙是什么?
过去我们都是一知半解、幼稚…
四 儿:这么说,今晚我不仅是最后一局牌,还是重要的最后一
课。
老 大:对于我们都是如此。
三 儿:那就听听。
四 儿:大哥喝水。(四儿端了杯水给大哥)
老 大:(沉着地)首先,他破译了一个所有打麻将的人几十
年,甚至是几百年有麻将以来人们的误读,我们都知道
“胡了"是什么意思,在中国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方言有
不同的叫法,有的叫“和了";还有的叫“割了"。这些
统统错了,这不是区域语言文化带来的误读,而是对麻
将本身理解,感受的错误。
三 儿:(神秘地)怎么讲?
老 大:(继续地)麻将有144张牌,144张牌张张可成
“将",144张牌张张可成“佛”,所以真正准确地应
该是叫“佛了"。13张牌,必须有“将"才能“佛",换
句话说,要想成“佛"你手里即心里必须要有“将",无
“将"钓“将"方成“佛"。就是说无“将"不成“佛",成
“佛"必有“将"。佛家语:佛无处不在,我佛即我身,
我心即我佛,尤如大千世界人人可成佛。麻将亦是如
此,144张牌张张可成“佛"。
四 儿:(惊呀地)经典、绝妙,空前绝后……。
三 儿: 二哥……。
老 大: 你我要想成“佛"可谓天方夜谭。混入云云众生,又觉
今生枉然……。
四 儿: 那我们该怎么办?
老 大:(继续地)13张牌就在我们手上,就象我们的身体每一
个器官,长在我们自己身上。要想成“佛"必须有“将"。
“将"是什么?“将"就是“明天"。“明天”就是
“将”,关键是明天、明天,天亮以后我们干什么?是
自摸还是单钓?或者是一炮三响
[三人相视无语
[静场。停顿。
[此刻又传来邻居抽水桶的声音……。
四 儿:(突然地)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 大: 该干什么?
[四儿无言以对…
老 大:(突然)说啊?你能干什么?
四 儿: 我……?
老 大:(继续地)还有你……(指三儿)
三 儿: 我……?
老 大:(继续地)你……。
[静场。
四 儿:(突然地)我他妈的下海,做生意。别的不会,坑蒙拐
骗还不会,这不用学。
老 大:这我信,就你那张嘴,骗吃骗喝绝没有问题,不过我更
相信,最终你还是要吃上政府的“铁饭碗"管吃管住。
三 儿:铁窗下的行骗者。
老 大:这不离“佛"更远了吗?
四 儿:就算是可能会这样,但是,我也可以正正经经的做生
意。办个照,租两间房,雇两小姐。依法扑腾,按章纳
税。
老 大:你扑腾什么?是军火?还是石油?是服装鞋袜,还是儿
童玩具,娃哈哈……?
四 儿:不管做什么?不是今晚咱们想好,明天就可以做的,这
需要调查,了解市场。
老 大:这话不假,可是你懂吗?什么叫期货?什么叫中关村电
子一条街?什么叫不动产按揭?什么叫网络?这不
是从大兴买了西瓜到城里来卖。
四 儿:大哥,真没想到跟你这么些年,你就这么看我。无论怎
么说,在麻桌上我也感受到了些人生的酸甜苦辣。好,
就算这些我都不行,我租个小门帘,开个油条铺,就象
楼下那样,买豆浆、油条总可以吧。再不行,就照你说
的买西瓜。夏天买西瓜,冬天买大白菜。现在大白菜赚
不了钱,我他妈的还可以买炸羊肉串啊…
三 儿:四儿,大哥不是这意思,你……。
四 儿:三哥,你别说了,就算明天以后我不能干什么,我无
能,无知,无趣,那你想好了吗?你说说也好给弟弟我
一点启发。
三 儿:我……。
四 儿:三哥,弟弟绝没有抢饭碗的意思。
三 儿:笑话。
四 儿:那听听三哥的宏伟蓝图。
[停顿。
三 儿:(深沉地)不瞒二位,昨天晚上回家以后,还真的好好
想了想,这不打牌了,我还能干什么?
四 儿:说说。
三 儿:说说?
老 大:三儿,说说。
三 儿:(迟疑地)首先,还是得说说这麻将,这么多年,风里
来,雨里去,没白天,没雪夜,身体是吃了不少苦头,
可就是这玩意麻将,它让我心静,让我与世无争,让我
脱俗。不受外面花花绿绿物欲的诱惑。什么吃啊,穿
啊、车啊,女人啊……都没有我坐在麻桌上舒服…
四 儿:三哥……
老 大:四儿,你不插嘴是不是就觉得自己不聪明?
三 儿:四弟,麻桌上有句常话: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麻将。
这些年我总有一种预感,今晚这个情境好象在我的眼前
出现过。没想到真的,还来得这么快。实话实说,我还
没有准备好,我他妈的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老 大:三弟,冷静点。
三 儿:昨天晚上翻来复去,我想象着我们的开牌;我们的收
局;大哥的焚香渐渐的灭了,我们一起走出这间房子,
依然是大哥请客,吃了楼下的油条、豆浆,然后就各奔
东西,迎着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看着那些匆匆
忙忙、川流不息、不认不识的人,想到这我的心酸酸
地,不知怎么还流出了几滴马尿……。
四 儿:三哥,别太难过。虽然咱们不打牌了,可永远还是兄
弟,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
三 儿:这不假,我永远相信。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都出
去扑腾吧,我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我喜欢关着所有
的窗户,开着所有的灯。心如镜,月如水。这就是麻将
带给我的。
四 儿:三哥,那你想干什么?总不能就这样长年累月这样关着
自己?
三 儿:我会其乐无穷的。研究麻学,研究易学。虽然没有实战
时那种“沙漠风暴",没有狗日的美国老轰炸我驻南使
馆那种残酷和悲壮。我可以摆摆“牌谱",看看先人们
是怎么创造,发明那一幕幕千古绝唱的。麻将,多好听
的名字,麻将,我好象就是为他而生,我必须和他在一
起,你们说我要离开他,我……我还能干什么……干什
么……?
老 大:(有些难过地)三儿,别这样,我知你心里不好受,你
千万别怪大哥,我们必须这样,我们……我们别无选
择。
三 儿:(大叫地)我能干什么?你们说我能干什么……?
老 大:三儿……三儿……
四 儿:三哥……三哥……
老 大:三儿,今晚不是还有一局吗?别忘了,这个时候你还是
一个打牌的人。真正打牌的人会是你这样?你的稳健那
里去了?你的城府那里去了……?
[二人对大哥的突然发火有些惊呀、羞愧。渐渐地二人安静了。
老 大:我理解你们。要说心情,要说对这桌面的感情,我比你
们更深厚、更难过。因为我们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因为我们都觉得明天会更美好。麻桌虽小,学问是很
深。但是,在这一米见方的桌面上,耗去我们的时间,
耗我们的精力,我们的青春确实太多,太多了。为什么
我们就不能去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我们的才华,表演我
们的绝技,哪怕是杂技走走钢丝也好。再这样下去,我
相信,你我肯定不知道明天太阳是红的还是黑的。
四 儿:大哥,那你说说明天,明天第一锅炸油条你请我们吃完
以后,你打算干什么?
老 大:(毫不犹豫地)离婚。
三 儿:离婚?
老 大:离婚。和你嫂子分手。因为她我而爱上了麻将;因为麻
将我们结婚。今天,我要永远离开麻将。我必须首先和
她离婚。
四 儿:大哥,没有那么严重吧?
老 大: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必须这样。否则,总有一天你
们还会在麻桌上看见我。
三 儿:嫂子是很好的。
老 大:是的。除了打牌。她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四 儿:大哥,你不觉得这样太残酷了吗?嫂子会怎么想,这么
多年了。
老 大:是啊!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和她打牌,那是一个冬
天,北京那年的雪下得特别的早。她的右手总是托着下
巴。用左手打牌。
四 儿:嫂子很漂亮。她……
老 大:她那双手才叫真正的手,就象是专门为打牌而生。又
细、又长、又白。手指甲修剪得非常得体、自然。随着
改革开放,她手指甲的颜色也在不断地变化。每次重要
的牌局,她的手指甲颜色都不一样。刚开始真还有些不
习惯,后来越觉得非常好看。白色的牌面里,总晃动着
一点颜色,是黑的、是紫的、是蓝的……还真有那么一
点诗意。
三 儿:大哥,你应该留住她。
老 大:留住。就是那场冬天的第一场雪,当时一洗三。天亮
了,我们走出楼道,外面已经是茫茫一片洁白,一晚
上,我们都不知道外面下雪了。早晨太阳照得地面一片
金黄。这时,她下楼了,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她先走
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留下的只是咔吱地踏雪
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她摸牌的那只左
手,就象这雪一样……。
四 儿:大哥,真美……。
老 大:(继续地)我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接着天上漂落的雪
花,晶莹闪亮的雪花在我的手里溶化,越来越多,我的
手冻僵了。就在这时,我发誓要娶她,牌桌上我赢不了
她,但我一定要娶她,就这样,她成了你们的嫂子。我
也和麻将结下了不解之缘。我要和她离婚,我现在想起
她那只手,我就恶心,我必须离开她,我必须离开麻
将。
四 儿:那……那你和嫂子分手后,准备干什么?
老 大:离开这个城市。
三 儿:走……?
老 大:这儿已经不属于我,就象四儿刚才说的,从打牌那天
起,命中注定,这里便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我确实不是
这的人。
四 儿:那你去哪?南边?还是西边?或者中俄边境黑河?
老 大:我那边也不去。
三 儿:那你这是……
老 大:带好自己的身份证、走到那,吃到那,走到那,住到
那……。
四 儿:云游江湖,现代侠客?
老 大:侠客?没有那一身功夫。
四 儿:那就叫现代和尚?
老 大:更没有那慧根。
三 儿:你这是出走,逃避?
老 大:可以这么说。可我太需要见见阳光了。我都不知道紫外
线照射是什么感觉了。这么多年都是在电灯光下渡过,
都是在香烟辽绕中生活。我真是应该去品偿品偿大自然
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
四 儿:那……那咱们不是说好,明天开始真正做点实实在在的
事,做点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事吗?
老 大:是啊,有用,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无用?
四 儿:这……。
三 儿:你已经决定了?
四 儿:大哥,你就真忍心抛弃三位弟弟,一个人去浪迹天涯,
风餐露宿?
老 大:别无选择。这座城市已经离我太远。我就好象是陌生
人,虽然天天朝夕相处,可彼此并不了解,更谈不上去
触摸,去相爱……。
三 儿:二哥怎么说?
四 儿:对,二哥什么意见?你刚才还说二哥最有头脑,最有见
识,他同意你的想法吗?
老 大:我们虽然谈了,他坚决反对。
四 儿:我也这么想,二哥决不糊涂。
三 儿:他怎么说?
老 大:他……他让我回农村。
三 儿
四 儿:(同时)农村?
老 大:我以前插队那个穷山沟。
四 儿:什么?就是那个毁了你的青春,灭了你的初恋,打垮了
你的自尊,击碎了你的身体的山沟沟。二哥有没有搞
错,那可是你的身心遭受“毁灭打击"的十几年所在
地,不是红军八年抗战的根据地。
三 儿:四儿……
老 大:他说那才是我真正的家。
四 儿:家?还真正的家。我看二哥的脑子一定是出了毛病。
老 大:他说十几岁的记忆是模糊的,你不是也这么看吗?真正
的生活是从那里开始。他说,我和所有的那些插队的人
一样,什么血啊,泪啊,汗啊,还有什么忠啊、孝啊、
情啊、义啊,都是在那里落地生根,是那的土地培养了
我们的性情,我们的德行。所以,这个城市对于我们永
远是陌生的,我就象是外星人。
三 儿:有道理。
四 儿:没这么悬吧。
老 大:他还说我回到那去,肯定感觉自在,舒服,牌顺、手
壮。在这永远水土不服。“相公”
三 儿:现在那怎么样?
老 大:山肯定还是那样的山,水还是要绕好圈才绕得进去。
三 儿:我是说现在那的人?
四 儿:穷,肯定还是穷。白板臭庄
三 儿:那去那干什么?
老 大:座庄当地主。
三 儿
四 儿:(同时)地主?
老 大:现代地主。
三 儿:怎么说?
老 大:几百块钱承包一百亩,二百亩荒山,只要愿意还可以更
多。五十年,七十年,开山造林、引水挖渠。
四 儿:停停停。大哥,二哥肯定说得不是你?
老 大:是我。
四 儿:不,他一定说的是雷锋。不对,他一定说得是愚公,么
鸡。
三 儿:四儿,又乱来了?
四 儿:这不是明摆着吗?愚公移山,祖祖辈辈挖山不止。一路
小屁直奔胜利,所有小学生都知道。
三 儿:我看有创意。
四 儿:创意?我看是创伤,重新揭开历史的创伤……。杠也开
了,炮也点了。
老 大:他说,一来可以满足我的要求,远离城市,接受阳光,
呼吸新鲜空气,种点果树。三、五年以后还有经济收
入;二来,也是我们不打牌的关键一点:做点有益于人
民的事:绿化荒山、造福子孙。清一色一条龙纯正九莲
宝灯。
四 儿:我看关键是想当地主。旧社会没赶上,现在有机会了,
主要还是实现他们家几代人前没有实现的梦想。而他又
不想去实现,所以,努力动员大哥去帮助他实现自己的
愿望。
三 儿:这和二哥的理想没有关系,主要看大哥自己怎么看?
四 儿:对,大哥,你是怎么决定的?
老 大:这张牌对于我是一张要命的牌,是打“黄",还是坚持
“自提"。本来我只对自己的身份证负责就行了,如果一
定要去“佛"后面可是几百亩大山和几万棵树木,是些
有灵性的生命与身份证相比就责任重大了,身份证丢
了,还可以补……。
三 儿:(自语)我喜欢呆在屋里,关着窗,开着灯,就是因为
这是家。我想往家的感觉。大哥,那沟里是你的家吗?
四 儿:又来啦,又来啦……。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家的问题,
而是明天,明天天亮以后我们将要干什么的问题,是自
摸还是点炮。
三 儿:不管干什么,都是为了有一个家。
老 大:是的,当初结婚是为了要有一个家,现在仍然……


片段二
四 儿:我也觉得奇怪。
三 儿:怎么?他在外面另有牌局了?
老 大:不应该?
三 儿:这绝不是二哥的作风。
四 儿:是啊!我正要问他,还没等我开口,他就给我讲了两圈
以后的第一把牌。据他说那真叫是惊天地,涕鬼神。他
坐南朝北……
老 大:(打断地)他真在外面另有人了?
四 儿:反正他打了。
三 儿:他怎么讲的?
四 儿:(身临其境似的)桌面上一人还有两手牌,对家清一色
一条龙,据他分析是条子,早已经“闹挺";上手狮子
太张口,吃满了一地,手里只有一张牌,独钓麻将,下
家吃了一嘴卡伍万,不是什么大活……
三 儿:先别说,牌桌上有没有女的?
四 儿:据他后来讲,三男一女。
三 儿:坐在什么位子?
四 儿:谁?
三 儿:女的。
四 儿:对家。
三 儿:完了,老二肯定输了。
老 大:别急,老二手里是什么牌?
三 儿:不管他什么牌,他肯定输。
四 儿:何以见得?
三 儿:他坐南朝北,南在下,北在上。世上只有龙在上,凤在
下之理,那有乾坤颠倒。乾为男,坤为女,相术
上……。
老 大:好啦,你那套麻学与易学之比较理论,且听下回分解。
四儿,快说老二是什么牌?
四 儿:二哥早已“闹挺"七小对。问题还不在是七小对,关键
是他还是“豪华七小对",独钓“么鸡"。
[老大听着他的话,毫无表现的开始了对四儿的观察和自己的思虑…
三 儿:(迫不急待地)他们打的多大?
四 儿:(没有回答他的提问,仍然还沉浸在牌面之中),二哥
象往常一样,轻轻地摸起一张牌。他没有看,只是轻轻
地皱了一下眉,谁也没有发现……
三 儿:二哥还是二哥,在这关键时候……快说起的什么牌?
(老大在一旁注视着,没有说话,二人没有发现大哥的变化……。)
四 儿:条子。偏偏在这个时候上来一张边三条。
三 儿:我说了嘛,他肯定输。
(老大依然在一旁不露声色……。)
四 儿:这时,二哥的眼神无意中与对家碰了一下,就这么一
下,二哥轻松了许多,胸有成竹,继续做大,死钓“么
鸡"。他还有两次希望“海捞"是他的。
三 儿: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能打条子?能放“熟张"放“熟张
"…
四 儿:(打断地)二哥把三条放进了桌面,他没有放在自己面
前,也没有放在对家面前,正好不偏不椅放在了
间……。
三 儿:管他放在哪?响了?肯定响了……
(老大依然在一旁独自品偿……。)
四 儿:二哥把手伸了回来,顺手拿起还是刚开始那根烟,在鼻
子上闻了两下,然后放回了原处。这时,场面上的紧张
气氛才略有缓解。三条无人问津,安然无恙。
三 儿:二哥太冒失,无论打大打小,没这么玩的。
四 儿:这就叫沉着,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
三 儿:下面怎么啦?
四 儿:下面平淡无奇,你来我往又到了二哥拿牌了。
三 儿:你就别说过程了。直奔主题,最后是不是那位中年妇女
“胡了",肯定还就是这张牌“点的炮"?
四 儿:(沉着的)错了。这时三家都等着“加倍"洗牌把各自
的牌都倒了。二哥拿起旁边的烟闻了两下,这回他没有
放回去,顺势叨在了嘴上,他看了看三位,面带微笑地
把最后一张牌轻轻请了上来,并及时用中指感觉了一
下。三位就好象什么也发生似的看着。二哥极其稳健的
就用这张牌,将自己面前十三张牌由左向右轻轻划倒,
就象是弹钢琴,十三位小天使由低音向高音,一组优美
的音级组合变化:“海捞"“么鸡",二哥独钓“豪华
     七小对"自摸,成了……。
[四儿在一阵兴奋和狂热中讲述……。
三 儿:好……
[三儿最后松了口气…
[少许,老大在一旁冷静而又严肃地
老  大:(他没有看二位)你编的。
[四儿和三儿惊意的看着大哥……
老 大:(依然沉稳地)编的。对,四儿,这是你编的。
四 儿:编的?
三 儿:编的?
老 大:编的。
四 儿:编的?我怎么会编啦?明明是二哥昨天亲自告诉我的。
老 大:你错了,老二从不做七小对。
四 儿:这不是赶在哪了吗?你不是也常说,桌上桌下一切都要
顺其自然……
老 大:自然?做七小对是你的“专利",不管自然不自然,那
怕手里只有两对隔得天远地远,你都要去做。“自提海
捞七小对"是你的理想,更不用说是“豪华"了,这更是
你梦想中的理想,你想做大牌,做梦都梦想着有这么一
把牌……。
四 儿:(无措地)大哥这……明明是……二哥,你说大哥
这……。
老 大:四儿,别说。你的心情,你的追求哥哥们都理解。大哥
我不是以老买老,打了这么多年的牌,就象人家唱戏的
有句行话:是不是当家人,只要往这台中间这么一站,
就知道你是不是这块料。打牌,一样,往桌面一坐,只
要你的手往桌子这么一达,哥哥我就知道你入不入流,
够不够段,你的人品、德行、风格。何况,咱们和你二
哥打了多少年的牌。他肯定是从不做七小对的。
四 儿:以前不做,并不等于他现在没做。
老 大:你别辩了,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真的去他那
没有?把我们的想法通知他了吗?
四 儿:去了,肯定去了。
老 大:什么时候?
四 儿:上午。
老 大:真是上午?
四 儿:如果我没去,从今以后……
老 大:(打断地)没有从今以后了,今晚就是最后。
三 儿:四儿,今晚、明天是不同的,你知道这个道理,为什
么……?
四 儿:我……
三 儿:四儿,你年纪还小,三位哥都比你大,你的路比我们
长,不打牌了,你要做的事应该比我们都多,明天没几
个小时了,说着说着天就要亮了……
四 儿:我……。
老 大:四儿,从盟誓喝酒打牌那天起,你就想做大牌……
四 儿:……
老 大:(打断)我们知道你并不是想赚我们多少钱。你只是想
尽早的证明自己已经成熟起来,经得起残酷紧张沉闷桎
息各种情境的压力。我们也看到了你心理的成熟和变
化。不过,这就象练气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闭谷"
“开眼",这需要时间……“做大"不是那么容易的。
三 儿:四儿,大哥说得对。就象中国足球,每次输球都说他们
心理素质不好,我早就想过,应该让他们多打打麻将。
老 大:四儿,真通知你二哥了?
四 儿:我真的去了。不过,那把牌是我编出来的,这确实是我
的理想……。
老 大:别说了。
四 儿:我去的时候,二哥还在睡觉,打了好长时间的门,他才
醒。我进去把我们的过去时,现在时以及将来时,从理
论到实践的阐述了一遍。总之,一句话,今晚最后一局
牌。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将是我们把自己的聪明才
智,将我们在牌桌上所感悟到的人生无常,将我们身经
百战锤炼出来的战术水平,从144张牌中,化为大千
世界形形色色活生生的真实生活,我们去真刀真枪的拼
搏,去在真正的大桌面上“做大"。当雄鸡高歌之
时,就是我们永别麻坛之际……。
三 儿:行啦,二哥怎么说?
四 儿:他穿着裤叉,光着膀子坐在床上,拿着一根烟在鼻子上
闻来闻去。好象陷入了痛苦的思索。我正想问他到底怎
么样?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老 大:敲门?
三 儿:谁会在早晨去找他?
四 儿:二哥顺手随便拿了件衣服披着就去开门。
三 儿:谁?
四 儿:门打开连个人影都没有。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以为
是谁家的客人找错了门。二哥关上门回来,从冰箱里拿
出一厅可乐……
三 儿:他只喝白开水,从不喝可乐……
四 儿:他喝了口可乐放在桌上,两眼望着阳台门前挂着的那串
紫色的风铃,风吹着风铃钉当钉当的响着,他好象有说
不完的思想。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老大在一旁看似无所谓,实际在认真的听着四儿的每一个字……。
三 儿: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喝可乐,多少年的习惯……。
四 儿:今天他就想喝。这时,又有人敲门,我没等他起身,就
赶紧去开门。
三 儿:谁?
四 儿:没人,还是没人。
三 儿:这怎么可能?
四 儿:我也觉得奇怪,回头正要问……二哥仍然坐在那一动不
动,只有那串风铃在钉钉当当的响着,还有他的嘴,随
着风铃的节奏在轻轻的动着,好象在回味刚才那口可口
可乐的味道……
[老大依然没有说话,手里下意识的拿出了一根香烟…
三 儿:邪门…
四 儿:你说这是怎么啦?
三 儿:问我,我怎么知道?
四 儿:更奇怪的事来啦。
三 儿:门又响了?
四 儿:三哥,你说得太对了。这时,你说我去开是不去?
三 儿:当然去。开门,端茶、倒水、递烟点火等一切杂务自然
是做弟弟的事。
四 儿:实话实说,这时我心里有点怕。
三 儿:怕?有什么好怕的?
四 儿:如果门再开,没人……你说这……
三 儿:大白天还闹鬼啦?
四 儿:我也这么琢磨着,没等二哥起身,我就冲过去把门给打
开了……。
三 儿:谁?
[静场、停顿…
[三人相视不语,但彼此都心领…
[少顷。
四 儿:我轻轻把门关上。回头看二哥……
三 儿:他坐在那,一动不动,只有那串紫色的风铃在风中钉当
钉当的响着,风吹藤动铜铃动…得了吧你,管他敲门的
是谁,二哥究竟怎么说?
四 儿:此时此刻他真的没说什么。
三 儿:只是嘴还轻轻地动着,回味刚才那可口可乐的味道。
四 儿:三哥你……大哥……你说这……
老 大:(制止地)三儿……
三 儿:好,你说吧。咳?你对敲门的就这么感兴趣?
四 儿:不是我对他感兴趣,是他对我们感兴趣。
老 大:四儿,接着说,后来怎么啦?
四 儿:后来,后来我就站在门口,双手扶着把。心里话,你丫
敲,我他妈的今天就在这等着啦,看你丫到底是公是
母?
三 儿:守株待兔
四 儿:咳,他丫不敲了,我大气都没敢出就这样里外相持了很
长的时间……
三 儿:只有那串紫色风铃在风中钉钉当当的响着……。
四 儿:你说对啦,反正没事,今天我就在这给丫死磕了。
老 大:又过了好长时间……
四 儿:我越来越紧张,不知是凶是吉,可二哥还是那么平静,
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我贴着门,仔细地听着外面
的动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三 儿:只有风铃钉钉当当的声音……。
老 大:四儿……
四 儿:(打断地)大哥,你别说,我知道你一定要告诉我,这
个时候要沉着、稳健。就象在麻桌上,不管做大做小,
是吃是碰,任凭它惊涛骇浪,还是碧眼红霞,都要坐怀
不乱。稳健。
老 大:四儿……
四 儿:(继续地)大哥,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再悬,也没有
七一晚上那把牌悬,三位哥左一张三万,右一张三万。
我多想摸一张三万,七小对就成了,当时我……嗨,这
算什么。我正这么想着,二哥站起来了。
[大哥和三哥同时站了起来.
三 儿:他说什么?
四 儿:他直奔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条烟来的。
三 儿:他从不抽烟。……
四 儿:他走到我面前,把烟递给我,说:回,回去吧!我莫名
其妙?
三 儿:这时让你走?
四 儿:他说,这是朋友送的,拿去抽吧。还说,今晚八点一定
来。嗨,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三 儿:他肯定是说啦?
四 儿:肯定。千真万确。他还在我肩上拍了两下,象似特亲
切,又有点是象往外推。
三 儿:他没说别的?
四 儿:我正想问他点什么,他又抢先说啦……。
三 儿:(打断地)什么?
四 儿:(冷静地)谢谢。
[停顿、静场。
三 儿:就这点?
四 儿:这时我已经站在了门外,他把门也关了一半,我看见他
的半边脸,他说:这局牌,他等了一辈子,他特高兴。
门关上了。
[老大一直观注着二位的交流。这时他与三儿的目光相遇了,彼此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传来了电梯的声音……
[三位注视着…
四 儿:(有些兴奋地)来啦…来啦…
[电梯继续上去没有停止…
三 儿:20楼。
[四儿有些失望,但他又马上回到了自己叙述的情境中…,
并没有注意二位哥哥的变化…
四 儿:我正在回味二哥这一席深情、沉重的话语,突然,我一
下悟到了刚才敲门的人是谁?
三 儿:谁?
四 儿:肯定是二哥的小蜜,男女双方都不原我们知道,才使上
这一招,好让我尽快离开。真没想到,二哥这样洁身自
好,视麻坛为唯一生命的人,也要偷香惜玉,金屋藏
姣。当我想到这,也自然觉得轻松了。看着手里的烟,
就往楼下走…
三 儿:你就这么走了……?
四 儿:没这么简单,我刚下了一层楼,就听到下面有上楼的声
音,这不是冤家路窄吗?碰见了多尴尬 。
老 大:那你怎么办?
四 儿:转身就往楼上跑啊,如果是找二哥的等进了门我再下
楼;如果不是,在楼上碰着也无所谓。
三 儿:那人是……?
四 儿:果然在敲二哥的门
老 大:你看见了?
四 儿:我在楼上使劲往下看……。
三 儿:是男是女……。
[老大注视着四儿……。
四 儿:听走路的声音象是男的;从站在门前的影子看又好象是
女的。
三 儿:你究竟看见没有?
四 儿:我正要看见的时候人家就进门了。
三 儿:你没有扒门缝听他们说点什么?
四 儿:麻桌上有规矩,出了门个人隐私概不过问,竹林四闲的
一条基本原则。
三 儿:对对对,没想到四儿……
四 儿:怎么啦?
三 儿:后来呢?
[老大一旁仍然倾听、思索…
四 儿:后来?后来我就回家、睡觉。为了今天晚上,养精蓄
锐。一觉睡到5点,理发修面后洗了一个桑拿,全套净
身后吃点甜点,按规矩提前半小时到这静心安神。没想
到……。
三 儿:没想到二哥那条烟出门就进了烟摊……。
四 儿:(警觉地)烟摊?……什么烟……?
三 儿:(无所谓地)出了二哥那幢楼,过了油条铺往右一拐,
那不是有一个烟摊吗?打去那幢楼那天起,那烟摊就一
直就 ……。
四 儿:三哥……你……这……弟弟我这点子插曲就不值得汇报
了。那条烟,我是买给了烟摊,我……嗨,三哥,你怎
么知道的……?
[老大有些奇怪地注视着他们……。
三 儿:有关你的聪明才智,就这小插曲,我还猜不出来。不说
研究易经,就打了这么多年的牌,你打什么,我还不知
道你要吃什么?你从来就不抽国烟。
四 儿:是是是,三哥,不然我怎么叫你哥哥呢,一百六,买了
壹佰陆拾元,不就是为了今晚……。
三 儿:这我不管。我是想问你真没去扒门缝看看听听……。
四 儿:三哥,这……我真没有。
三 儿:真的?
四 儿:真的。
三 儿:确实。
四 儿:肯定。
[老大关注着二位…
三 儿:四儿…?
四 儿:……。
老 大:三儿,别逼他了。四儿,过来……
[四儿好象打到救星似的来到一旁冷静的大哥面前。
四 儿:大哥……?
老 大:四儿,那人是我。
三 儿
四 儿:(同时惊呀地)什么?
老 大: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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