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后回家过年(1)

又要过年了。贴上2005年回家过年时写下的一些东西，也算是对今年不能回国过年的一种慰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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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13个小时还是太长了。都睡了好几觉，还没有到。而且747比767老好多，位置上没有电视，对着远距离的小电视机瞄着，看完一整部片实在吃力。好在后来放了部“Oceans Eleven”，里面有我喜欢的演员，才勉强把剩余的时间打发过去了。

下得飞机，就见到了满头白发的父母。我问妈妈，“这下看清我了吧，你的女儿是不是老了？”妈妈早几年有白内障，估计看不太清人，但从不肯承认，还老对人家说，我女儿是不会老的。后来做了手术，又能看报读书了，开心得不得了， 据说就象重活了一次般。现在她仔细地看了我两眼，摇着满头的白发说：“还可以，老总是要老的。不过我女儿总是好看的！”看着他们满脸的开心，我心里充满了温情与感动，觉得今后实在是要经常回家看看的。

我们乘了80分钟的大Bus，然后再叫了小车付个起步费才到了家。从浦东机场搭小车到虹口区要200多元，父母不舍得，我也就不拂逆他们了。

家里是又小又暗的。三室一厅，加起来的面积都没有这里Apartment的一室一厅大。当初被人好生羡慕的房子如今被周围林立的大楼遮得很严实，白天也要开灯了，很不舒服。晚上我坐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替父母作着规划：“以后你们就睡在我的房间里，把你们房间里的东西统统扔掉。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呀，大橱，五斗橱，还有自己请人做的沙发，一个破床。什么年代了！现在谁家还有这些东西啊，破破烂烂的，就是小镇上的普通人家也比你们强点。”妈妈不作声。爸爸看她一眼说：“你妈舍不得的。那些东西陪了她一辈子了。”我急了，“嗨，你要说是一套红木家具，我也就算了。这些是什么东西呀，卖都卖不掉的，统统丢掉！”听着我尖刻的话，妈妈眉毛一扬，我以为她是要生气了，她生气总是这样的。谁知她又低下眉来，幽幽地说：“是一分钱也不值的，不过丢掉也是不大舍得。我还记得那张床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时怀着你，马上要生了，家里的床还没有着落，急死了。”我说等等，不可能吧，难道在生我之前你们没有床吗？妈妈说，“有的，但都是你爸爸的。最初他是供给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学校发的。后来他人也被抓走了，我就统统把它们还掉了。”“其实是不需要还的。”爸爸插着嘴。“后来呢？”我问。妈妈接着说：“跑遍家具店也买不到床，眼看就是产期了，急得我！后来有个家具店的负责人看我一个女人家，挺个大肚子，满头大汗路也走不动了实在可怜，就说，这样吧，我这里有两张床，是人家很久以前就订好了的，不管了，先给你一张吧。这样我才有张床，才可以生你呀！”我停止了嚷嚷，沉默了下来。

也许，有些东西还是有点重，不真是一钱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