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黄颜写过一篇文章. 他写到写文章的人分两类, 一类是成名成家型, 一类是按捺不住型. 还真是这么回事. 按捺不住型先写自己的故事, 再写别人的故事, 没的写了就开始编故事. 有道理. 雨丝就是按捺不住型, 还处于写自己故事的阶段. 写得差不多时, 估计就该搬家去原创啦!
记得当年年纪小
高中一年级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 之所以快乐, 要归功于我的好朋友闹闹和我的活宝同桌小狐狸带给我的友谊和关爱.
我们是一所市重点中学, 高一招八个班. 七个英语班, 一个俄语班. 俄语学生少不够一个班, 就加进十几个英语学生去凑数. 我就是作为填充物, 分到了俄语班. 除了上外语课, 我们十几个人去楼下的一个小教室单上, 其他的课程都是一起上的.
开学第一天老师点名, 念到了一个特别美的名字”续梦”. 当时我就想,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 会有这样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 后来排座位时, 竟然和这个”续梦”坐在一起. 才发现这个”续梦”是个男生, 名字是同音的另外两个字.
很快”续梦”这个名字就被外号”小狐狸”给代替了. 不知是谁起的, 但真是很形象. 因为他的脸形上宽下窄, 下巴又小又尖, 像极了小狐狸的巴掌脸.
他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 乌溜溜的, 象黑宝石. 藏在两排长长密密的睫毛之间, 又像两颗诱人的黑葡萄. 我常想, 这两只眼睛真是长错了地方, 如果长在女孩子脸上, 该是多么妩媚风流. 偏偏长在他这个上课捣乱的淘气包脸上.
小狐狸性格开朗, 最喜欢讲笑话. 每天都逗得我格格笑个不停. 有一次, 坐在后面的男生问我:”雨丝, 你怎么那么爱笑啊?” 我才意识到, 真的呢, 自从和小狐狸同桌, 我好像变了一个人. 在从前, 我是没那么爱笑的.
小狐狸说:”爱笑有什么不好? 笑一笑十年少. 看看闹闹, 年纪轻轻的, 头发就愁白了.”
闹闹是我最要好的女朋友, 是少白头. 座位在我和小狐狸旁边, 隔条过道. 闹闹立刻反攻:”你逗雨丝开心, 不要老拿我开涮呀.”
的确, 小狐狸跟闹闹象冤家一样, 每天总要唇枪舌战几个回合. 每次的结果都是把我笑翻天.
闹闹的外号是我起的, 我从来没遇见过象她那么活泼, 那么能疯闹的女孩. 我觉得闹闹这个外号太贴切不过了. 可是闹闹不领情, 发誓要起个世界上最难听的外号报复我. 最后竟叫我屁屁.
小狐狸说:”女孩子家家的, 叫屁屁多不雅, 叫皮皮吧.” 从此皮皮的外号一直跟我到今天.
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讲:” 东家之子美, 增一分则太长, 减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 施朱则太赤.“ 小狐狸又冲着闹闹嚷嚷:”瞧人家东家之子长得. 闹闹你看你, 增一分还短, 减一分更短” 把个子不高的闹闹气得直翻白眼.
还有一次, 我们学一篇文章, 好象是李建吾写的. 老师还没开始讲呢, 小狐狸就开始讲了 “泰山这么美, 老师您带我们去游吧, 不用讲了.” 这回气得语文老师直翻白眼.
快乐的日子总是最短暂的. 一次期中考试结束后, 班主任宣布:”一个学生家长建议, 为了提高外语成绩,学英文的和学英文的同座, 学俄语的和学俄语的同座. 下星期重新排座位.”
小狐狸气恼地说:”谁的家长这么缺德, 学外语跟同桌有什么关系?” 我是英语生, 小狐狸是俄语生, 新政策出台, 我们分开是不可逆转的了.
“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我去跟老师说.” 小狐狸说.
我只有摇头. 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 再说啦, 老师知道了我们这么难舍难分, 岂不当成洪水猛兽一样的早恋处理? 更是要把我们分开.
“你聪明, 你改学俄语好不好? 我教你, 包教包会” 小狐狸说.
我还是摇头.
“那我改学英语总行了吧? 你教我, 虽然我不一定学得会” 小狐狸说.
我还是摇头. 小狐狸总是满嘴里跑火车, 我永远也分不清哪句是真的, 哪句是假的. 当我抬起头, 看见他那双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眼睛, 我相信了他挽留我的真心. 可是没用的.
我问我自己, 我是不是也留恋和他在一起呢?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是的是的. 我喜欢听他讲笑话. 我喜欢看他象谭水般黑亮的大眼睛. 我喜欢无意之中, 手指相碰, 那种触电的感觉. 我喜欢每到那个时候, 他的手躲得比我还慌乱, 脸比我还红. 每天中午踢球回来, 他的球鞋气味难闻. 但我从没嫌弃过. 换了别人, 我一定会抱怨的.
分别的时刻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我的新同桌是大猩猩.
小狐狸说:”我不换座, 要换你换走吧! ”
我说:”我不走还是你走吧!”
小狐狸说:”我们都不换走, 还坐在一起好不好?”
我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那就我走吧!” 我开始收拾座位里的东西. 最后收拾到一块擦桌子的破抹布.
我们共用一块抹布, 谁来得早, 谁擦桌子. 擦了自己的, 再擦同桌的. 我们真的比别的同桌关系更好呢!
小狐狸见我拿着破抹布发呆, 不知是留给他, 还是带走. 他一把抢过来, 撕成两半.
“一人一半, 好吗?” 他说.
我啼笑皆非, 抱起自己的东西, 加上那块儿破抹布, 赶紧搬到了新座位.
在新座位上我还没坐稳, 只听见小狐狸隔着大半个教室, 气势汹汹地扔过来一句话:”大猩猩, 你听着, 你要是对雨丝不好, 我跟你没完!”
大猩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一脸地无辜. 大猩猩个子高, 长胳膊长腿儿, 肤色很黑, 故名大猩猩.
一句话跟炸弹似的, 炸完了, 乱哄哄的班级鸦雀无声. 我自己不知是喜还是忧.
小狐狸的威胁对大猩猩一点儿效用都没有. 我俩总是没完没了地争吵. 为什么都记不大清了. 大猩猩是校军乐队的, 有时候因为他在我耳边练吹号(只用嘴唇不用真号). 我最受不了那种噪音. 每次上课起立, 大猩猩总是把手从他的头顶位置, 移到我的头顶位置, 展示给我巨大的落差. 我个子小, 最忌讳这个. 可他偏是哪壶水不开提哪壶.
总之, 我们就像一只猫和一只狗, 语言不通, 不能交流, 不能和平共处.
有一次化学课, 化学老师进门就问:”这次考试, 你们班第一名是雨丝, 谁是雨丝?”
“我同桌!”老师话音刚落, 小狐狸和大猩猩异口同声地喊.
老师给喊糊涂了, 一脸狐疑, “到底谁是雨丝?”
大猩猩说:”小狐狸你乱叫什么呀? 看看雨丝坐在谁身边呢?”
我羞得无地自容. 这个小狐狸和大猩猩抢同桌的故事, 在毕业后若干年, 仍被同学当笑话重复讲述.
上了高二, 文理科分班. 小狐狸学了文科. 闹闹, 大猩猩和我都学理科. 但我们都不在一个班级.
在新的班级里, 我又有了新同桌. 有一天放学后, 教室里还有很多学生没有回家. 小狐狸晃到我们班门口. 他径直地走到我桌前.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慌乱之中涨红了脸.
他没有理我, 而是对我同桌说:”你有福气坐在她身边, 跟着她好好学, 能学出好来. ”把我的新同桌说得一头雾水后, 扬长而去.
以后的日子里, 他过他的, 我过我的, 再也没有交集. 我们是彼此喜欢的, 但应该还是友谊吧?
在成长岁月里, 我爱过别人, 因此我受过伤. 别人爱过我, 因此我伤过别人. 爱情和伤害好象总是结伴而行的.
与小狐狸的往事不同, 它带给我温馨和甜美的回忆, 没有彼此的伤害, 只有年少的纯真.
我好喜欢那段歌谣, 前两句正是写给我们的, 而后几句与我们无关.
“记得当年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