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花大绑”送我去华尔街，值吗？

这句话听着有点可笑吧？是犬子不久前和我谈话时的提出的“高论”。

事情是这样，儿子一年多前立志要以艺术为业，我当时爽快地说：只要是你自己深思熟虑的决定，我就支持。但心里是有挣扎和反复的，一方面，觉得要让孩子圆自己的梦想，而且我对他的天份还是有信心的，也一直引以为傲；另一方面，又希望他学一个大众化的专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艺术的路毕竟太窄了，竞争太残酷了。

这种内心的挣扎有时也会流露出来。有时聚会时听朋友讲起他们的孩子上补习班，一天做一套SAT什么的，而这边我那有主意的儿子把AP课程噼里啪啦地drop掉，并让我签字让他跳级去上高阶的艺术课程，我心里难免有点慌慌的。前不久看到高盛62万分红的事，看看身边这个性格阳光、爱交际的儿子，财迷老妈做美梦想这个小家伙学个business不是也绰绰有余嘛。

儿子是聪明的，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我的私心，所以就有了又一次认真的讨论。小家伙先发制人，说：看了人家华尔街挣钱多，又动心了，想动员我学business是不是？我被一语道破，红着脸招架说：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你好聪明，学什么都行的。他笑着说：别不承认。你说，如果“五花大绑”送我去华尔街，让我放弃了我的爱好，值吗？我禁不住被他生动的形容逗笑了。

接下来，我们谈了很多，大都是以前谈过的观点。他重申了这不是他的一时冲动，而且子承父业也是天经地义的。我也坦承妈妈有时有动摇和挣扎，但总的说来是支持他的，希望他坚持自己的理想和激情，永不言悔。套用一句外交辞令：会谈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他最后说了一点，倒是很值得我们做家长的深思。他说，知道吗，我俩是幸运的，可以这样谈话。有些孩子有自己的梦想，但可能嘴拙，无法说服家长支持自己；或是惧怕家长的威严，根本不敢说，结果就让家长牵着拉着学了所谓好找工作的专业，说不定和自己的志趣南辕北辙也说不定，说不定一辈子虽然挣钱不少但并不是真正地快乐。我说，不止是牵着拉着，说不定是“五花大绑”呢。我俩都笑了……

（顺便说一句，儿子12岁才来美国，中文没有问题，自己每天都看中文小说作为温习。但因为以自学为主，有时遣词造句有点funny，这“五花大绑”就是一例。不过用的还挺传神的。）

（写于200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