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合(189)

白鹤影笑道:“听你的口气,平和而自负,想不想在此玩上几把?”小合笑道:“那你这样干净的人干什么?当看客?我既不懂科技,又不懂经济,既不喜欢赌,又不喜欢嫖,对做一个不入流的小财主没什么兴趣,进入了要退步抽身就难了。我的口舌不亚于我所知道的任何人,我对著名演说和雄辩术了如指掌,但这只能给我带来简单的愉快,并不能拨动我心中最深层的东西,也得不到身外之物,自古中国社会说假话者为尊,令人肉麻的阿谀奉迎者总是成功,今天虽然抹上了现代色彩,还是让人恶心,我没有这方面的本领,仕途难以有为,只好做个快乐的局外人。在此,或许会使人亢奋,了解这个社会的变化,但要真正写出好的东西,必须是离开之后。另外,我真能在这里混吗?不过是靠着两个朋友,熟人,欧海滔其实是你的朋友,你是否愿意靠着他混?如果跟着他们混,就不是平等的朋友了,是他的雇员和下级,即便他们对你客客气气,时间长了,很难清醒,保住自己的本性。只有有了你,我一个人静静读书,或是跟你一起,我才有真正的幸福感,在这里发小财,重大历史中不过是小角色,写作,你才有可能站在精神颠峰,庄子是多么伟大,能够保持自由,宁愿受穷,也不稀罕一个宰相之位。我算个什么,当然不敢比庄子,但比时下许多人还要好得多。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只要能跟你夜夜同眠到老就是我尘世中最大的幸福了。”
  
白鹤影美丽的眼睛脉脉含情,晕红的脸光彩照人,正是小合无限爱恋的神情。她正嚼着一只面包,静静地听着,面包只吃了一半,停住了,嘴唇上沾着此面包屑。小合夺过那半只面包咬了一口,把她唇上的面包屑拈来吃了。笑道:“每日里听你弹奏一曲,跟你一起看书、喝茶、游览观景亲吻入眠,这是最宁静持久的快乐,就象每日吃饭一样的滋味回甜,而不时一次的欢好就象饮酒吃肉,虽是腥臭,但能满足人体的需求。我爱你到白头。不用为老了更年发愁,到时还可用润滑油,或者你用手擒住龟头,同样能让我得到享受。”白鹤影涨红脸,骂道:“起初还象个高人君子,越说越下流,还让人吃东西吗?”小合笑道:“很容易补救,你且听,虽不卑鄙却下流,直来直去不含蓄,害得佳人无胃口,人比黄花瘦。”白鹤影实在忍不住笑了。小合笑道:“你是最纯洁干净的人,但观音吃东西也解手,某些生理现象人人有,这是后现代的解构,古典的爱情故事只写到结婚为止,决不作性的描述,只有日常消磨而不褪色的感情才是至情。这类描述如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只可能有热力,但达不到作者想象的诗意。叶芝说过,最脏的部位最能给人爱情的享受。乔伊斯、马尔克斯、昆德拉都对性行为作了尖利的嘲弄,百年孤独中最美的女孩用自己的粪便作画,昆德拉想吞那个女孩的把把,其实是对欲望无可奈何的反抗失败之后以揶揄方式对它的膜拜。性行为的描写是没法有诗意的,但真正的爱上一个人并不仅仅是性行为,这种感情就连解构主义者也无法解构。
  
白鹤影把另一只面包塞到小合手里,“你是存心不让人吃东西,懒得理你。”小合笑着吞吃了那只面包。“食欲也是可以调剂的,要不是我练习武术,怕热量不够,真想决心吃素食。”白鹤影笑道:“你可以大吃豆腐,少林寺的和尚吃素照样强壮。”小合笑道:“但我还做另一件耗体力的事,他们不做。”“饶舌讨厌。”白鹤影轻轻敲打小合,手被他抓住了。
  
两人步行一阵,打开地图,看一阵,又坐一阵车,又走一阵。白鹤影累了,两人进了一个公园,吃了些水果。白鹤影隐去了笑容,无限的深情和说不出的闲愁让小合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小合把她揽在怀里,让她迷糊睡着。游客众多,她毫不在意的自然大方和信任让小合感动。望着她瘦长多骨的手指,微微翕动的小巧鼻子、红润细洁的额头、起伏不定的胸口,小合无限爱怜地紧贴着,也把眼闭上了,进入了轻度的摧眠,但跟动物一样保持着警醒。
  
周围那种巨大而多层次的声音,仿佛不同的乐器在鸣奏。小合把这一印象告诉渐渐醒来的白鹤影。“是的,”白鹤影并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声音如梦呓一样轻柔。“鸟声、风声、都历历可辨,也有一些不谐和的喇叭之类噪音。要是在哪个深山野泉边,那会更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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