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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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有参加同学聚会的我,居然就参加了这个高中聚会。N年了啊!


来人还不少,大部分面孔我都记不清了。我这人就是这么迷糊。忽然间,他,正向我走来。 他,迷蒙的中学时代的他,如今就这么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仍然是迷人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向着我慢慢晃过来。



手足无措。没有时间整理头发什么的,自己一贯邋遢,怕也整理不好。索性直面他。仿佛16岁的我,无所顾忌,浅笑里多少带着点皮相。如同坐上时光机,眩晕未过,他人已走到眼前。




无语,对望,笑。“你怎麽样?”同时问出。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又无语。同学们开始MINGLE。 有一搭无一搭地与周围的人闲扯,眼睛却不忘瞟向他,却被他的眼神捉住,又都低头暗笑。至少,我们比16岁的时候少了些尴尬。



同学渐渐散去。他还在跟一伙人聊,便留下来,站在自助餐台前好像才发现这些吃的东西。这是个看着他的很好的角度。中学的校园里,我们经常这样心照不宣地对望,这是在以考大学为基调的校园里能做到的令人接受的恋情。我是好学生,就是所谓成绩还好,但是不上进,请辞不当干部的那种。相貌自己没有标准,据大学同学反映气质尚可。偏偏喜欢成绩极差,会打篮球的酷男生。他打球的时候会在球场边寻找我。健美的身姿,迷人的眼睛,我很受用。



不记得怎么开始的了。好像是一年新年前吧,那时圣诞节还不时兴。我在校园里晃着,天冷, 手插在兜里,脖子缩着,准备去吃午饭。他的脚踏车刷地停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这个给你”,他从长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他脸就红了。不等我开口,逃一般的踩车而去。是一个很普通的新年卡,当时同学间互送贺卡很普遍,可是对于很酷的他来说,做这种凡人的事好像不太正常。我更是对此毫不热衷的神仙。不同的是他落款是“LOVE‘。就他的英文,这词怕是翻字典差的吧。我坏笑着,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暖意。



后来,后来, 对了,植树节。一个班的学生分了队,我们队有10几个人,被发配到某山植树。老师们啊,糊涂一时啊,10几个荷尔蒙发达的男女去种树,还整整一天,开玩笑啊。ANYWAY, 他和我都在此队。到了某山,男生们先去占领山头,女生气喘吁吁地爬上去。把树苗一放,找山洞去。山里有些废弃的防空洞,运气好的话,会发现掩体找到洞口。还真让一个家伙找到了。他摇着一团树枝,招呼我们过去。探险的欲望充斥着每一个少年人的心。大家都毫不犹豫地跳下掩体。我也跳了。他站在上面问:“谁有火机?”一个抽烟的男生扔给他火机。他往周围看了看,挑了几根大点的松树枝,点燃一枝,让其他的男生拿着多余的,说:“洞里黑。” 我看着他利落地做着这一切,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洞里果然很黑,实际上要是没有那从火把,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慢慢往前走着。起初兴奋的吵闹渐渐被不安所代替。这洞很长。借着火光,看得到两边墙上的土。偶尔,有几个斑驳的刻字。胆子不小的我都开始有点打怵。他在前面,慢下来,等我走近,然后在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走着。走了不知多久,火光开始渐弱,赶快点其他的松枝,都点不起来 - 氧气不足了。终于,火全灭了。只听到十几个人呼吸声。凭借眼睛的一点点适应,看得到他高高的身影,一直在我身边。




最最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如此的恐怖以致多年后这个场景还另我头皮发麻。在黑黑黑黑的不远处,传来一点点光亮。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走近一看,天哪,是一个人在抽烟!很窄的通道里, 那人贴壁站立,仿佛边上还有行李一类的东西。巨大的恐惧使每个人连发出惊叫的能力都丧失了。我的手吓得冰凉,腿也多嗦开了。黑暗中,他拉住了我的手。就在这个所有十几岁孩子差不多吓得尿裤子的时候,他握住了我的手,第一次的手牵手,就是这样一个时刻,他拉着我,一步不停的往前走,仿佛没有看到那个可怕的场景。也许是我们坚决继续的往前走推动了整个队伍的速度,很快,我们开始看见亮光,洞口在前方! 什么叫兴奋?我们欢呼起来。 到了洞口,他说:”咱们把女生先推上去。” 我就已经想拥抱他了。




尽管还担心洞里那个人会不会追上来,男生们还是强作绅士地把女生发出洞口。等每个人都爬出来后,大家互相看着,每个人的脸都绿了。是啊,我们都才十五六啊,这经历也太吓人了吧。为了怕老师知道我们没有好好种树,大家商量着不要告诉别人这次的历险。我和他的手,却因此牵在了一起。


...


多年以后...



同学们终于都散去,他朝我走过来。我还在品着鸡尾酒虾。“我们走走?”他提议。“好吧”。我把盘子放回自助餐台。马路上静静的,怪哉,一般来说,八点多的城市应该是喧闹才对呀?“到我那去看看吧。就前边。”不由分说,他搂住我的肩。我由他搂着,感觉温暖而熟悉。“到了!” 什么,这是一所学校啊。看出了我的不解,他告诉我他在这里租的学生宿舍住。三十多岁的人还租学生宿舍,我看着他那张不老的脸,心情复杂。



忍不住还是跟他上了楼。 脏乱差啊。走廊里一个女子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她是个小姐。“他笑道,”也在这租住,搞不好以为你是来跟他争地盘的呢。” 我看着周围,笑不出来。“到了, 就这。” 他的房间里坐着几个人,人手一把吉他,还有贝司好像, 正在演奏着什么,很熟悉的音乐,却想不起叫什么。他介绍了我,他们抬头一笑,又继续弹奏。他拉我坐下。“我们有时候凑一块练练手, 也打打球什么的。” 我终于开口:“你做什么事呢?”“做事, 做什么事?”他陌生地看着我。 “就是, 工作呗。” “喔,我不工作,工作多没劲!“他开了两瓶啤酒,递给我一瓶,我推开。”为什么不工作?”问完又后悔 -我算什么人, 这样问他?! 他倒不介意,“我就是干什么讨厌什么。你不懂,你上了大学,我能找的的工作都不是人干的。” “可你会弹吉他? 你们几个哥们都会。”这时,我终于想起来那音乐还是80年代盛行的“管路”。 “你们可以演奏一些新的曲子 ,到酒吧什么的, 应该可以不错吧。”他笑了笑,就没有话。我突然觉得悲哀,多年前山洞里“相依为命”的少男少女,现在是两路人了。我多上了几年学,已然是满嘴经济效益,而他,还在校园里,一点没有变。可我,居然在这妄想改变他,我凭什么以为我懂得比他多呢?咦,奇怪,怎么就我在这坐着了,其他的人呢, 他哪?后悔自己在做无用功,想起来却起不来,一使劲,睁开了眼...




加州的阳光洒在窗前,老公已经去上班。我到了杯橙汁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审视着眼角的鱼尾纹。楼上,儿子起来了,开始大叫:“I AM HUNGRY!"JUST A SECOND!" 我举起杯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干杯!为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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