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五百英哩: 一首让我感动的老歌

新英格兰的四月, 天阴阴的, 地湿湿的, 冰冷的小雨夹著冰碴, 绵绵地下了好几天.
早上去上班, 收音机里充斥著校园的枪声和中东的爆炸. 于是不停地换台, 这时传
来了一首熟悉的老歌: "离家五百英哩" (500 MILES AWAY FROM HOME).
那低沉的嗓音和忧郁的旋律勾起了许多缠绵的往事, 突然心中泛起了一阵浓浓的
乡愁.

She said "We miss you, son, we love you, come on home"
(她说: "我们想念你, 儿子, 我们爱你, 快回家吧")

想起了妈妈昨晚打电话说很想我, 为我担心, 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想起了自己漂泊
在地球的另一面, 离家八千英哩, 不可能今晚回到家里. 也许有一天会有什么意外,
也许会再也见不到家人, 于是眼里满是泪水, 有一种想大嚎一场的感觉. 唉, 这一
首该死的煽情的老歌.

I wonder what they'll say,
When they see their boy lookin' this way
Oh, I wonder what they'll say when I get home
(我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当他们看到他们的男孩这个样子,
噢, 我不知道我到家时他们会说什么)

这首歌是读大学一年级时, 英文老师教我们的. 那时候中国校园里, 流行唱英文老
歌, 晚上经常抱著吉它, 熄灯后在阳台上和几个死党合唱. 唱"离家五百英哩", 唱
"带我回家, 乡村路", 唱完后, 几个外地的哥们就会沉默半晌. 那时学校离我家只有
几站公车, 体会不到那种背井离乡的乡愁, 于是赶紧嘻哈打笑, 拿一位山西的哥们
说事, "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有人帮着答:“我的家，在山西，过
河还有三万里.” 故意把三百里夸张成三万里, 搞得张同学无法加上他那句著名的
"其实是三千里."

大学毕业了, 散伙饭时一场大醉, 醒来时已各奔东西. 张同学还有其他很多哥们从此
没有再见, 大学时的女友也不告而别, 远渡重洋去开创她的美好前程. 那一次我回家
哭了, 妈妈说: "孩子别哭, 好好读书, 妈妈给你买一个大行李箱和西服外套, 你也可以
飞越太平洋."

I know this is the same coat
I took when I left home
But it sure looks different now
And I guess I look different too
But time changes everything
(我知道还是那件外套,
我离家时穿在身上的,
但现在看上去很不一样了.
我猜我自己看上去也不一样了,
时间改变了一切 )

就这样我也走上了这条路, 考托考G. 后来喜气洋洋地收到奖学金时, 妈妈哭了, 很
多人都劝不住她. 妈妈给我买了大行李箱还买了很多衣服, 虽然都很过时, 但她坚
持要买. 我说不满意她就拿回商店去换. 那时候退衣服很不容易, 妈妈就说我儿子
要出国了, 想让儿子天天穿她买的衣服, 搞得卖衣服的人跟她一样眼泪汪汪. 后来
我就不敢再挑剔, 她买的衣服我都全部装箱. 妈妈以为我喜欢她买的衣服, 笑得非
常开心. 我想, 妈妈是怕我这个游子在外面受冷受寒吧.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Cold and tired and all alone
Yes,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远离家乡, 远离家乡,
又冷又累, 还很孤独,
是的, 我离家五百英哩)

一晃多年了, 慢慢习惯了喝咖啡加奶油解渴, 吃三明治和肯特鸡充饥, 穿着洋装打
著洋工. 不再是少年的我, 不再有儿时的笑容和狂热的梦, 以为自己很正常, 以为
自己很坚强. 就在这个阴冷潮湿的早上, 就在这个枪炮声四起的日子里, 却发现自
己象一个孩子一样, 躲在车里想家, 想我的亲人.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Cold and tired and all alone
Nope, I'm eight thousand miles away from home

唉, 离家五百英哩, 这首让我感动的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