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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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荷(中国)/文

  国人吃喝住行都是很讲究的,当然,这指的是以前的人,对于时下的人来说,为一杯茶而讲出一段典故来,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就如饮茶解渴的人,是不会知道品茶之真味的。“饮”“品”之间的个中微妙,原不是妙玉论茶那般简单的。

  小时候读《红楼梦》,是很不屑妙玉的一番作为,吃个茶也要那般讲究,还要费了那许多的心思搜集梅花上的雪,藏于地底,隔了许多的年头才拿出来泡茶。

  这个年月莫说梅花上的雪是断然无法搜集来做沏茶之水,就是空山听鸟鸣,清风闻泉吟的情境也是难以求得的,喝茶的妙趣还剩几分呢?

  春意渐浓,听闻南方的朋友说,梅花已开,就是桃红也见于枝头了。于是就有些无端的嫉妒,那春日里的几片嫩绿就这样被他们早早地采撷,浸泡出新春的第一杯好茶来。

  我采不来这样的好时光,在北方的清晨,能把玩紫砂,看着茶叶在沸水中逐渐地舒展出去年春天的绿痕,能幻想一季春光的明媚,就足可让人心悦的了。

  我是俗人,喝茶没有什么可讲究的,有了上等好茶,汲不来好水冲泡,不免又遗憾更重。茶更多的时候是随了心意,随了这渐变渐淡的光景。想古人松柏文火烘培,便似那几度的光阴流走,我也只是能在求茶之上略费心思罢了,能偶尔从友人处“骗”来些许好茶就能高兴许久。

  每每这个时候,也更怀念在湖州的日子。十岁前,我居住在太湖边一个叫三天门的地方,那里三面环山,一面向湖,沿山而上,低矮葱茏却又层次分明的,便是茶树。那时的山上桃红梨白,除了半山腰一茬一茬的茶树,再往上就是竹林松林,一些山泉水不知从哪里来,顺着山脊而下,汩汩而流,时时想来,便觉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清明前后采茶忙,记得那时我们每年春天的劳动课就是一周的采茶。红色的蜻蜓穿梭飞舞,火红色的覆盆子漫山遍野,配着青青绿绿的茶树,浩浩荡荡排列开去,秀美之中又颇有几分气势,江南的新茶配着这江南秀美的景色,该喝出怎样醉人的春?

  人不来春天的茶场,是断然不能真正体味春茶之精妙的。那些久居都市,不沾染尘烟之味的人,如何能喝出春天的阳光,喝出春天的雨水,喝出春天野外那些山花的烂漫,那虫草的呢喃。

  鲜嫩滴翠的新叶,抖落去一冬的霜雪,把春天的气息一点点透进弥漫着烟水雾霭的茶园,茶的清香和着随风飘散的花香,让人迷醉得忘乎所以。

  采新茶,满手留绿,满手余香,也或许只有春茶能把这季的春色留驻到下一季的来临。能在没有春天的日子,一点点释放出春天的味道来。裹卷着春天的阳光雨露,裹卷着春天的心事,在别的季节里流连。

  远离了江南,远离了可以采茶的日子,蜗居在没有多少春色张扬的都市,便格外地怀念,那春茶中的味道,那春茶中流走的时光。 

  喝茶还是不能讲究,在这文化逐渐成了边缘的国度,喝茶也喝得如此复杂,便是要让人笑话的,快餐时代的来临,让一切涂抹着文化字样的东西都变得莫名悲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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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久居都市,不沾染尘烟之味的人,”太恭维了。城里人浑身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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