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练成其人其事 /黄纫秋

有所思,有所感,从历史的时空中来,再回到历史的时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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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练成其人其事

黄纫秋

【转载说明:作者为桂系170师师长、后来担任华中长官部兵站总监的许高阳少将的遗孀。许是湖北人,为白崇禧亲信之一。许从大陆撤退到香港后,飞机失事身亡。其妻黄纫秋后去美国新泽西州居住,常与李宗仁夫妇交往和打麻将。作为桂系高级将领的眷属,黄氏与其他桂系将领眷属及这些将领本人常相交往,当为常事。故她的回忆亦颇有价值。】
 
作过响马的韩练成

民国三十年的夏末秋初,我俩在桂林市长陈恩元的家中认识了韩练成。他与常住陈家的黎行恕同为陈府的上宾。陈恩元大有孟尝之风,家中旣有首屈一指的厨子,又备有美酒佳肴,故黎行恕夫妇经常在他家作客,而自己的公馆形同虚设。黎的太太与陈太太是结拜姊妹,故陈太太叫黎是二姊夫,黎也藉这点干亲而住得理所当然,这时还慷他人之慨,将他的新知韩练成带到陈家一道作客。韩练成一表人才,又善于辞令,故陈夫妇对他比黎更为欢迎!因为一般广西军人不是粗野无文,便是故作矜持,很少像韩某这样举止活泼,言谈风趣。他对太太们也另有一套,不似他人几句客套之后,就对你视而不见了,而他能使陈太太笑口常开一天。他自述他的身世说,他父亲是一乡的首富,房子大得像皇宫。因山东多匪,所以他家请了很多武艺高强的保镖,父亲要他跟他们学武,因他是大少爷,保镖们为讨他的欢心,常常说些山东响马的故事给他听,使他不知不觉地对响马生涯心生向往!故十六岁那年,他决定离家出走,去过一过任性欲为的响马生活。这样混了两年,才被他父亲找了回来,关在一所空屋内,逼他读书,慢慢才改邪归正作了军人。陈太太同我都是小说迷,听了他现身说法的真人真事,不禁悠然神往!陈太太说:他真是与众不同,这样不光明的往事,居然会告诉我们。但后来他的故事愈说愈光怪离奇,我不免怀疑他是编出来讨太太们欢心的。但陈太太不信说:没有人会自贬身价编这样的故事的。我也就不再提起了,反正是一些不关紧要的闲聊!

挥金如土的韩练成

广西因地瘠民贫,故李、白竭力提倡节约。在抗战前,不但婚丧喜庆禁止舖张,连一年三节,人们见面仅彼此说一声恭禧了事。因此我在南宁那四年,几乎忘了年节。谁料七七事变后,因桂林有天然的山洞可避空袭,所以许多富贾豪商、骚人墨客均把桂林当作世外桃源,一时冠盖云集,为桂林带来了畸型的繁荣。这般人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于是中西餐馆也如雨后春笋,应酬之多常有分身乏术之感。韩练成自然利用机会连络感情,故常常请客。他人请客,用花雕已是阔绰非凡,而他不是法国白兰地,便是英国威士忌;烟必是茄力克、三炮台、三五、三九的英国烟。在抗战时期,这类奢侈品不但售价奇昂,且常常有钱也买不到,但韩练成居然每次宴客,都用这些外国烟酒飨客,且请帖都与黎行恕一道具名。黎为人吝啬,但却酒色财气四慾兼备,这时慷他人之慨,广结善缘,自然乐不可支,一口一声我们的韩大哥!他平日非常自负,目中无人的,但对韩则特别谦虚。我深感诧异问高阳,韩练成是何方神圣?居然使黎行恕这么恭维。听说他是冯玉祥派来联络的代表,怪不得他这么挥金如土!在抗战时期,任何外省人跑来广西活动的,都希望拉拔广西人,所谓好汉不敌地头蛇。但广西的元老们对外省人的海派作风是看不顺眼的,所以外江佬要打进他们的圈子,只靠两个人:(一)是桂林市长陈恩元,因他在外省多年,太太又是湖北人,他天生一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的脾气,属于元老派的开明人士。(二)是邓外甥(这是白夫人背后称海竞强的封号)。海竞强,他属少壮派,是当时红得发紫、春风得意的人物。太太是在上海长大的山东人,但很少外人知道她是山东籍,而她也忘了原籍;又因她年轻貌美,与海竞强是一时无两的一对璧人,故一般上海佬为了结交他俩,真耍尽八宝,有的要太太同海太太拜姊妹,有的孩子还未出世,就是拜她作干妈。故她成了上海人心目中的皇后。海竞强的驻地是龙州,但他大半时间却在桂林,只要他一到,那些上海人卽争先恐后的订约会,海也来者不拒,一一敷衍。无形中成了两个不同的圈子,使不甘寂寞又生性吝啬的黎行恕相形见绌。不想半空掉下一个韩练成,甘为利用,不要他花一文,就为他广结善缘,藉此相互标榜,培值他俩的声势,故那一阵吃酒赴宴,忙得昏头眼花,也不知为了何来!

韩练成送的德国左轮

一天我们在陈家闲聊,黎行恕拿出德国最新出品的小左轮给外子看,说是韩练成送给他的。军人见枪如同孩子见了新玩具,他和陈恩元两人拿着那支左轮,非常欣赏说:德国人的武器确系精良。一会,韩练成从房中拿出同样的三支送给他们每人一支,说:我送每个大哥一支吧!黎说:我有了一支,这一支你自己留着用吧!韩说:大哥多一支有什么关系,这东西只要我想要,随时都可以买得到。外子见韩的作风太过异常,有一次韩不在场,他对陈、黎表示对韩的行为发生疑问。黎说,他是妒贤忌能。从此他不再表示意见了,而且这时他已风闻黎已向上峯竭力推荐,说韩练成是难得的人才。

韩练成太太与两个儿子

韩练成的太太与他两个十岁以下的儿子是在他以后来桂林的。韩太太生得瘦弱,又有很深的近视眼,见人好像害怕似的,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与韩的雄伟风趣,眞是南辕北辙。韩说他的太太是个医生,但到达不久,韩卽将她母子三人送去阳朔黎行恕的老家居住,所有的交际应酬太太没有份。韩说某日是他同太太的结婚纪念,要我们参加庆祝。我们这班人连生日都不请客的,谁去庆祝什么结婚纪念。但大家都把韩当作标新立异的人物,故也不在意。谁知在宴会的前夕,忽闻韩的两个儿子在几小时之内先后死了。韩说:两个儿子伤风,太太开了一副医伤风的药给儿子吃,小的吃下半小时卽告死亡,接着大的也一道归西。大家听得非常难受,卽要韩取消第二天的宴会,但韩坚持不允,定要人人如时光临。第二天我们到达酒楼时,见到平日也是愁眉苦脸的韩太太,这时更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我们虽有满怀的同情,但均感难以措辞相慰,因为儿子是死在她乱用新药的过失,所以除了点头握手之外,卽相对无言。当客人到齐开席时,韩练成欢笑一如平时,同黎行恕猜拳闹酒,笑语喧天,其他人均无精打采。散席出来我对陈太太说:韩练成这个人眞是毫无心肝的冷血动物,一天死了两个那么可爱的儿子,居然若无其事!走在旁边的黎行恕板着面孔说:妳们女人懂得什么?韩是做大事的人,儿子死了有什么重要,现在打仗天天死的不都是别人的儿子吗?陈太见我变色,卽将我的手心一揑,对黎说:二姊夫!你的白兰地喝多了,又找我们抬杠是不是?黎始气呼呼地快步跑开。我想顶他的是:儿子旣不重要,那你为什么藉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娶妾呢?因黎年轻时曾是他岳父手下的一名班长,他的岳父是北洋军阀时代的师长,姓王,湖南人。据黎太太说,那时袁世凯怕她父亲造反,银元是整箱送给她父亲的。她父亲精于相术,他看黎将来很有前途,且位至中将,故将他亡弟的孤女许黎,但他的姪女也会看相,说黎某相带桃花,性贪好色,不是一个好丈夫,加以拒绝。王师长只好将元配的独女代嫁,且与黎订了四十多条规定,其中一条卽是无子不许娶妾,因王女之相是没有子女的,黎为了高攀,一切如命是从,此后卽步步高升,作了团长。而岳父去世,黎即藉口无子,将续收房,但寻花问柳是家常便饭,黎太太寻死觅活也无济于事,故恨妾入骨,因她的母亲生她之后,即被打入冷宫,怎知母女命运相同,所以她对男人的移情别恋视同寇仇,她觉得最可靠的是金钱,故爱财如命,吝啬得一毛不拔。而黎得意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别人背后笑说:他的德是贪得无厌的「得」。

防守桂柳的军事会议

民国三十三年五月,敌人在湘北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后,中央震惊不安,且有迁都的打算。蒋委员长特别召见白部长垂询有关桂柳的防御力量,询问桂柳能否防守一月?白说:岂止一月,我担保三个月没有问题。因除正规军外,广西的民团都是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的;而且广西山多洞多,不怕空袭。蒋说:好极了!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们才能从容部署,我马上支给防守将士三个月的薪俸,以资鼓励!于是白部长六月中旬回到桂林,召集各防守将领频开军事会议,研究防守的战略为时经月,始决定以两军四师防守桂林。两军是:四十六军,军长黎行恕,阳朔人;三十一军,军长贺维珍,江西人。四师是:一七○师,师长许高阳,湖北人;一八八师,师长海竞强,桂林人;一三一师,师长鬫维雍,籍贯不详;一三五师,师长甘成城(传闻是十六集团军总司令夏威的内姪或外甥)。但到七月下旬最后一次会议时,十六集团军参谋长韩练成忽推翻原议,提出他的「机动战术」,主张将四十六军调出外围作机动战;又将原属四十六军的一七○师与属三十一军的一八八师对调。于是调出外围的是:四十六军一八八师、一三五师。实行他的机动战,此议一出,白部长、夏总司令、黎军长深表赞同。从此简在帝心,韩练成当然也靑云直上了。

但城防司令韦云淞提出异议说:长官对委员长担保我们能防守三个月,但以敌人规模雄大的攻势与志在必得的决心,即令按照原议已是强弱悬殊,我也没有把握能防守三月。现在忽推翻原议,将训练多年、装备精良的一八八师调出桂林,而将两个装备不全、训练不久的后备师担任防守,我怎能达成任务呢?我老了!身为军人,能以身报国,虽死犹荣。但国家到了这种地步,为政者尚存私心,则公道何在?且朝令夕改,不但打击士气,而且影响军心;何况防守未必个个「成仁」,外调也难保人人「成功」,故我不同意韩参谋长的「机动战术」。可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既然在上者支持韩的提议,韦的抗议自然无效。所以说这个决议是以军威执行的。

阚维雍何故自杀

自由四师改作两师之后,几位负责防守桂林的将领,均心怀不平。且因军力减少一半,信心也有动摇,但因抗敌御侮,使人们都有敌忾同仇的精神,故人人抱着与敌偕亡的决心。但到紧急关头,一三一师师长阚维雍于风洞山指挥所为敌包围,因恐被俘受辱,遂以枪自戕。在黄旭初写的「中央与桂系廿余年恩怨离合记述」三十二节中说:夏威集团先被敌击溃,夏总司令偕参谋长韩练成十一月五日狼狈到柳州报告张长官,谓部队已脱离掌握,敌人现由黄晃渡河向中渡柳城移动,有迁回柳州左侧模样;七日张长官下令破坏柳州机场和柳州附近的铁路。十一日柳州被敌突破,桂林的敌人也于十一日由漓江东岸渡河,突破了核心工事,一三一师师长阚维雍自杀;东岸各据点的守军成千成百的被敌人的毒气窒息死在岩洞中,韦司令在电话中报告张长官一句话:「桂林已无法支撑了!」之后,一切电讯均已断绝。三十一军军长贺维珍、师长许高阳、砲兵团长王作宾均突围脱险。

据与阚并肩作战的一七○师师长许高阳的日记:
「十一月八日晚敌由中正桥占领一三一D防区之桥头堡三座,并向正阳路王城扩张战果。师奉命收复桥堡,韦司令对军长称赏十万元。本人即命郭团指挥所部由定桂门向北攻击,该部奋勇前进,伤连、排长各一,阵亡班长一,死兵五。枪弹由盐行及崩城方向来,不及防也。以后使用箭筒弹数入堡内不炸,用战防砲亦未奏功,最后以黄色药手榴弹始将桥头堡敌人击毙,时九日午后二点矣。
「十一月九日,敌由各方向总攻,以伏波山至中正桥北方进展极正阳路口之堡垒及东华城楼及附近屋顶,均有敌之轻机。伯涵(维雍)兄要求司令下令撤退未获准,遂自杀,是时郭团已克复桥头堡。若韦司令使用总预备队,谅能将侵入王城之敌歼灭。至午后三时,战况更烈,敌在北地道已侵入桂北路,南地道终日砲击,以高热弹射击象鼻山堡垒,遥望该堡全部烧燬,洞口亦被砲弹击毁,伤亡极重。四时三十分,将军山有敌二千余猛攻,邓烈电话告急时,韦司令见大势已去,防守司令部人员到本师司令部下令突围。戈副参谋长谓:此种突围,属于溃退,无须下令,惟西地区各要点已归敌手,必须先行排除,遂取后备队何营过河开路,冯团之部队继之。韦司令、参座等即先行渡河。余因俟军长及指挥所部撤退,仍在老君洞。」

事后韦司令对人说:想不到不是行伍出身的许某人,打仗也很勇敢呢!因广西一般军人对正规军人有偏见,认为他们是绣花枕头,好看不中用的。故韦有此说。

这次桂柳的防守战,即未达到蒋委员长期盼一月的目的,更不可能达到白部长能防守三个月的诺言。前后仅防守了十五个昼夜,且伤亡惨重,而调出外围实行韩练成的所谓「机动战术」的四十六军,因作战不力,军长黎行恕被撤职查办。一八八师师长是撤职留任,纵队长唐纪因临阵脱逃,着令解渝军法审判。白部长深知一经解渝,唐的性命难保,故将唐关在百色监狱,称病不解。当高阳在百色去监狱探唐时,唐对他下跪痛哭,求他在重庆为他缓颊。此即黄旭初所说的:「唐纵队长脆弱无能及桂柳齐陷落,军政受讥评!」的内幕。

翻云覆雨的韩练成

四十六军军长黎行恕因实行韩练成的「机动战术」而遭撤职。韩又向白部长建议说:四十六军决不能让广西元老拿过去,最好找一个没有野心又有资望的人士过渡一下,让竞强兄副之,然后顺理成章拿过来了。而这个没有野心又有资望的人自是非韩莫属了。黎行恕是哑子吃黄连,只好乖乖地退位让贤了,也开广西任用一个没有历史渊源的外人执掌军权的先例。胜利后,四十六军奉命驻防海南岛。不久,某团忽报有三个连长投共去了,韩对他说:不许张扬,我保证三天之内要他们自动归队。果然第三天三个连长都回来了。于是韩练成的神通广大,更使上下钦佩与惊奇,连投共的人也能使他们自动归队!

和尚预测白崇禧为海南王

四十六军有位蒋师长(按:蒋师长指第四十六军新编第十九师师长蒋雄)因年逾不惑无子,当时他的太太在广西乡下待产,久无消息,他跑去和尚庙求签,和尚一见他就说:你是来问你的太太生产的事情,我可告诉你,不久就有消息,她已生了一个儿子了。蒋问:你何以知道?和尚说:这是天机;又说:你是个贵人。蒋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军人。和尚说:不是,你是口内含珠的贵相。蒋听得大奇说:你眞是个神仙,除我自己,无人知道我口内有一肉痣!于是海竞强也去找和尚询问吉凶。和尚说:你不久就要调防了。海说:不可能,因为我们刚刚调来不久呀!调到何处?和尚答:是你的太太的故乡。海问:是上海?和尚说:不是,是山东!这一句使海不由不佩服。因朋友都仅知海太太是上海人,而这个素不相识又从未离开海南岛的和尚居然知道他的太太原籍山东,故一再追问个人的前途。和尚犹豫再三说:这是命运使然。你若能做三件事,我可保你逢凶化吉,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以后你就有子无官了。(一)要将历代的祖先的名讳写在黄表纸上,装在左边口袋内;(二)要一块汉白玉压在纸的上面;(三)一到山东要选一匹白马乘坐。海又问他五舅的前途如何?和尚带他去后庙供的十八尊罗汉,指着一尊与白崇禧酷似的罗汉说:这就是白崇禧,他不久也会退到海南岛来的,而且要在此作十八年的海南王。──仅此一句未验,其余均如和尚所说!因太过不可异议,故写出来聊供研究。

里应外合的韩练成

一九四七年春,在山东莱芜战役中,国军六万余人,一弹未发,全部被俘。消息传来,白部长突然老了十年。接着孟良崮一役又是全军覆没,连副司令李仙洲、七十三军军长韩濬及其他将领二百余人全未倖免。这是国共交战以来首次吃的大败仗。我们住在南京的人士,对战争的前途再没有乐观的论调了,悲观的气氛日浓,不过在大庭广众之间,不敢形诸辞色罢了,但仍不知详细内幕,直到事过境迁,始知其详。一九六九年我回台访友,同海竞强闲谈往事,我忽然想到韩练成,问:韩到底是什么身分?海说:他是共产党,跑来做间谍的,在山东那一仗,他与共党先将司令部包围了,以致消息无法外传。我因他是当事人,而且又是他最痛心的经历,故立刻将话题扯开。直到一九八六年,海太太来美小游,忽又说到韩练成。她说:这人真可怕!打了败仗之后,他还跑来南京见五舅(指白崇禧),放声大哭说他是来请罪的,他对不起长官,对不起同事,更对不起竞强兄;但他一定要想办法援救他,即令赔上自己一命也在所不惜,请长官放心……后来有一个广西人,他原是韩的副官,跑来见我,交给我一个纸包说,这是他收集的有关韩练成的情报资料,要我一定亲自交给白部长,还不可有外人在场。我问他是什么资料?他说都是他收集的证明,因韩是一个共党间谍,说到此他匆匆走了。我很久没有机会单独见到五舅,又不敢提出我要单独见他,就听到那副官被人发现淹死了,吓得我几次想烧掉那个纸包算了,后来总算交给五舅了。我问:你打开看看没有?她说:我提心吊胆,大门都不敢出去,深恐他们来害我。至于白部长看过纸包以后的事,她更不知道了。

一九七九年十月我在北京问刘仲容:韩练成为共党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获得什么报酬呀?刘答:迪化副司令员呀!但近来神经失常,已不问事了。可是因他受害的人,不知其数。在政治斗争中,寃死的人们固然可怜,但受波及的又岂止当事人而已!每念及此,不胜伤感之至,希望有生之年,不再见到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则韩练成这样的人,也就不会产生了!

(三月十五日写于美国新泽西州)

原载台北《传记文学》杂志总第313号(198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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