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夏天的记忆 zt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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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夏天的记忆


送交者: 蝶飞 2007年6月02日22:42:34



写这篇文章, 只是因为昨日一个美国同事偶尔问起1989年夏天的事, 我以为早已将它遗忘, 谁知居然跟人绘声绘色描述了半小时. 作为芸芸万众中的一个小不点, 我曾经从头到尾看到和经历这个全过程. 记叙下来也是生命的真实一段。 不过要首先声明的是: 本人素无忧国忧民的大志向, 文中纯粹是从个人角度讲述个人的经历,绝无发人深省的警句 。首先最不想触动许多仍然伤痛的心.其次不愿背上反党反政府的黑锅。
八十年代真是一个激情飞扬的时代。刚进大学门 ,各种各样以前闻所未闻的思潮扑面而来。 大家觉得既然是大学生,当时所谓的天之骄子,就是应该指点江山的。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号称“运动员”。 据说老生们的宿舍里床脚下塞的都是一叠叠上次运动留下的横幅, 一不高兴随时准备扯出来改改标语又揭竿而起。 真有令当局头痛的。学潮年年有,一年甚一年。直到8 9年最大的这次给学潮画了个句号。应验了物极必衰的道理。现在社会上对于八零后出生的大学生们素质颇有微言。我只是相当同情他们。不可想象没有学潮的大学生活怎厶过的。要知道学潮也是一门必修课,多少同志加兄弟的火热感情就是在运动中培养出来的。
要问学运开头最让人感到激动的是什厶?就跟现在电视里的小孩看到下大雪一样,“罢课!”
是的 ,罢课!教学楼整整一面墙垂下四层楼高只有这两个字的横幅. 天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这厶大的布. 要知道对于刚刚经历了高考这梦魇的学生来说, 这两个字有着多厶大的诱惑力。简直相当于生命的大解放。 学校里一切教学活动都停摆了, 可是食堂是开放的. 不但开放, 而且晚上还加餐, 慰问白天游行抗议辛苦了的学生们. 新生们积极向老生们学习经验, 投身于各项革命活动. 学校广播站24小时不断播放革命最新动态和国际歌, 整个校园以至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的是革命了, 同去同去的气息. 真真是诺大的校园, 已经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
于是我跨上我的35MM黑白小相机, 像一个摄影记者一样. 顺着奔出校园的人流, 去捕捉与见证这个历史的时刻. 课本上学过的五四运动仿佛就发生在今日. 大家一路走去, 天安门与校园之间成了一条巨长的散步街.
那时候的陌生人的关系可是真好. 走在大街上, 游累了, 看看前头有人骑车, 就可以一把跳上去, 告诉这人, 是学生, 去天安门. 人们就心甘情愿地为你效力. 回来的路上也可以依旧如法炮制. 如果嫌单车太慢, 还可以拦汽车. 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在路上拦了一辆红旗吉普车回校, 跳上车以后, 里面的人告诉我们说, 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们是公安局的. 一句话我们大 失色, 几乎跳车, 那两个人又笑着说,别害怕, 我们也是同情学生的. 结果这两个公安楞是把我们送回宿舍门口. 真感动.
要是饿了, 路上许多店铺随时提供免费食品, 想吃什厶都有. 感觉真象共产主义提前实现. 只要你号称是学生, 就好比是当年进城的解放军, 人人拥戴. 个个支持. 仿佛这个国家民族未来的前途, 都在你们这些学生身上.
游行的场面也真是宏大. 北京市有很多高校, 每个学校都不落后, 象是溪流汇成大海, 在快到天安门的一个路口, 忘了是在复兴门还是蓟门桥附近, 人密密麻麻, 前后看不到头尾. 只见一片人山人海有上万之众. 我着急照相, 就爬到一个路灯的水泥墩上头取景.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 去食堂加夜餐, 给我舀菜的师傅看见我就问: 你怎厶回来了? 我看见你爬到复兴门路灯的台柱子上照相呢. 我惊讶万分. 无言以答.
去了几次天安门, 胶卷快拍完了. 新鲜劲也过去了. 开始有一些厌倦. 有一点想过正常生活了. 看看外头的局势, 还是一天胜一天轰轰烈烈. 全不象以往学运, 丝毫没有收尾的迹象. 心里竟然也有一丝忧虑, 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复课, 不敢轻易回家. 就开始把自己的时日另做安排了. 这其间, 我便开始游山玩水, 因为自进学校以来, 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参观游览一下北京城如此之多的名胜古迹. 惊喜的是, 居然很多地方也无人管理了, 进出自由. 而且游人稀少, 大家都去看游行去了. 其间我便把北京的古迹逛了一个够.
等到我再回学校, 已是五月底了. 大批军车已经在各路口整装待命. 校园革命临时指挥部的人看看我是一个闲人, 就分配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拦军车. 说是拦军车, 我很不理解, 军车难道是拦得住的么? 于是有人就解释给我说, 实际上是对不知情的解放军战士们进行心理攻势. 让他们不要听命于当局, 做有违民心的事情.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 我虽然觉得此举无益, 但也是义不容辞, 就慷慨受命了. 我们几个拿着传单, 骑着单车来到郊外, 看到一辆辆的绿色蓬车在路边一字排开,绵延无尽.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以往崇敬以久的解放军部队. 我们停了车, 走到一辆军车后, 里面满满的是一张张年轻的脸. 五月底的北京城热如蒸笼. 蓬车里更是热的透不过气来. 这些小战士们还一个个军装严整. 我便开始向他们发传单, 大声朗读传单中的内容. 他们毫无表情, 也无举动. 不出我所料. 于是我们便悻悻离开了.
后来军队越来越进来城里了. 临时指挥部也解散了, 校广播站也关了. 我的心开始很慌乱起来, 想要回家. 可是这时候, 绝无可能买到火车票. 也没有任何火车还在运作. 我的老师几次来宿舍, 要把还滞留在学校的学生带到她家去避一下. 我想想应该还没有事, 就仍然呆了下来.
六月三日晚, 在游行队伍中认识的一个进修生来邀我去天安门, 他说今天晚上肯定会出大事, 我们一定不能错过. 我有点怕, 但是还是好奇, 就准备跟他去, 可是到了楼下, 发现我的单车胎坏了. 天色已晚, 也找不到修补车胎的地方, 就做罢. 于是就躲过了这一场生死劫.
天将明的时候, 睡梦中忽然被人的尖叫声吵醒, 原来是隔壁宿舍历史系的两个同学, 身上斑斑点点的有血迹. 我惊吓非小, 她们刚从天安门回来, 眼见开枪, 神智已经有些混乱了.
随后大家都意识到大事不好, 开始各找出路了. 我是跟着高年级的几个同学, 大家一起租了校园附近的一处民宅, 大概10几平方米的房子作为避难所. 男男女女的大家一起在那小房间呆了三天三晚. 相安无事, 那个时候人真是够纯的.
后来就是买车票, 回家. 等待遥遥无期的开学消息. 10月份才得以返回学校.
后来的校园全然无声无息了, 是最无聊的日子. 大家开始考托考G谈恋爱, 勿谈国事. 再出了国在国外打拼, 就更无聊了, 一不是主人, 二没有自由. 这里土地的主人是西方人. 规矩是人家定的. 现代西方公司的严格的管理制度, 分分秒秒算得紧紧的, 哪里有人的自由. 不知道那个时候游行的人们向往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如果经历一下西方的生活, 也许理解会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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