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生人，我那慢一拍的人生

我生于79年,我妈妈到现在还说,我一出世就比别人慢一拍.那年本来是五月中的预产期,可是一直到五月底我妈妈鼓鼓的肚皮还是没动静,一直到六月初我才姗姗来迟.那时候我们家里穷,我妈妈坐月子的时候基本没什么营养品补品,除了家里养的几只鸡还有就是隔三差五姥姥会送来几个水煮鸡蛋.不知道是晚产儿本来就不如正常的婴儿健康还是我妈妈坐月子期间没什么营养的缘故,小时候的我经常生病,三天里最少要看两次病,好在爸爸单位有个卫生所看病不用钱,不然的话我们的穷家早就垮了.


我妈妈说可能是上辈子她和爸爸欠我的,从出生那天起他们为我的操心从来没有休止过.别人家的小孩子几个月大就会走了,一岁多就会说话了,可是我一直爬到三岁才凑和着会走路,除过爸爸妈妈这两句话外就只会说吃 ,爸爸妈妈想尽了办法也教不会我多说一个词.俗话说得好,三岁看到老,放在我身上最贴切了,我这个人一辈子不好赌不好玩不好女人不好穿戴不好钱,就是好吃,花多少钱在吃上也从来不心疼.四岁半上幼儿园前我才总算会说话了.幼儿园我只上了半年,妈妈的厂子垮了,厂办的幼儿园也关了门,一下子爸爸妈妈实在找不到幼儿园叫我接着上了,实在没办法,托人走个后门直接把我送进了小学读一年级.


小孩子五岁念一年级,要说早也不算早,要说晚也不算晚.可放到我这一辈子都慢一拍的笨人来说实在是不成.一年级我念了两年,第一年的时候我总是分不清楚考试和做作业有什么区别,每次都很细心地把老师发下来的试卷整整齐齐叠好,放到书包里等回到家再慢慢做,然后看着忙着做题的同学自己叠纸飞机玩,最后顺理成章地每次都拿零蛋.多年以后当年的班主任回忆起我还一点不客气地说,当年的我智商好像比别的小孩子低一半都不止.我甚至不喜欢像其他孩子那样玩些打弹珠啊丢沙包等等高级点的游戏,连小人书我都不看，我好像只喜欢叠纸飞机,其实我也只会叠纸飞机,第一年小学生活结束的时候,我一共也认不下几个字,就连aoe拼音都没全学下来,不过叠纸飞机的手法算是炉火纯青了,我妈妈说才六岁大的我能叠出七八种花样的纸飞机,有那么一两种花样还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爸爸妈妈有时候也实在糊涂,我到底是个看着像个笨蛋的天才,还是根本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


第二年一年级我才算弄明白学校的考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对于念书我实在没有什么天份,就算是弄明白了什么是考试,可一直到四年级,无论是数学还是语文也从来考试没及格过,这五年时间对我来说就像是人生的一段空白,甚至我自己对这五年时间都没什么印象，除过自己叠过的无数的纸飞机，还有每次爸爸开完家长会拿藤条把我屁股打得开了花那令人刻骨铭心的痛之外好像没有什么了，我没有同龄的朋友，也不喜欢运动，也不会埃揍，好吃的人一般都不会瘦小，我也不例外，我爸爸说我三年级的时候得饭量已经差不多赶上他了，反正整个小学期间我一直都是班上块头最大的，虽说我看上去笨笨的，可一般坏小子也没谁敢欺负上我的头上来。我也不喜欢和女孩子一块玩，那会我还没有意识到男孩女孩有什么不同，印象就是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给老师打报告，也不经玩碰一下就哭了，我从来也没混个班干部来当过，笨人也会贪心，有时候看见班里几个带着一杠两杠的女孩子的神气样子我也会羡慕得流口水。


到了四年级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突然对叠纸飞机失去了兴趣。不爱学习的笨人总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我总算找到了一个法子来打发这些时间了，那就是看书。我们家经济不算富裕，平日里我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本来就少，我这么好吃贪嘴的人手里更存不下钱，我记得我爸爸86年去南京出差曾经给我买过一个给小孩子存硬币的很漂亮的瓷猪，我记得瓷猪里从来没有存过超过一角钱的硬币，因为那时候学校小吃档卖的炒田螺一角钱一小包，每次存够一角钱我总是迫不及待拿去买一包炒田螺吃。就是这样我们家从来没有一本小人书漫画书，那不是我这个小孩子不喜欢那些东西，而是我实在舍不得买，过年倒是照例有些压岁钱，别的小孩子一般都能省着花半年，可是我的压岁钱从来没能留过正月。买不来小孩子看的书，想看书打发时间，我就只好找些成年人的书来看，好在我爸爸是个中文系的毕业生，别的什么书不多，倒是小说，小说评论等等的杂书有的是，家里一个大书柜装的都是他大学期间用过的书。我看书好像和别人不大一样，那么多的书我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全看完了，有列夫托尔斯泰，有果戈理，有雨果，我看书就是喜欢热闹也从来没想过要记住什么，还有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也有就是不爱看，也看不明白，再有就是够热闹，老不见宝玉跟谁开打，也变不成妖精，实在没意思。多年了，那个时候看过那么多小说，能够记下来的只有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这两年看书的日子我过得实在是幸福，往后一辈子看书都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不只是小说，我几乎书什么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我记得有次在路上捡到了一本计划生育手册什么之类的破书，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瞒着爸爸妈妈藏着看了一个多月，看过那本破书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一直到初中上生理课，看见刚刚毕业分来的女老师讲课时羞答答的样子我就来气，一点都不professional,我要上台讲肯定比她还好。两年时间里疯狂地看书造成了三个后果，第一个就是我那烂得一蹋糊涂的学习成绩算是有点起色了，当然不包括数学，只是语文，一向不曾及格的语文到五年级的时候，竟然回回考试都能拿个九十几分了，尤其是作文好了很多，那时候我记得班主任是个老太太有事没事就喜欢把我写的作文改来改去寄去xxx报社，有那么几回好像被发表了，这事我倒不是很在意，能记起来就是因为稿费给得不少，好像是几块钱，那个时候虽然炒田螺一包已经涨价到几毛钱了，但是连着两个礼拜天天都有钱买炒田螺吃的感觉就是到现在都忘不了。第二个后果就是，因为整天赖在家里看书老也不运动，我胖得更离谱了，现在去看看那时候的照片整个就是个小肉球，第三个后果就是因为不分昼夜地看书把我的眼睛给毁了，五年级我第一次戴上了近视眼镜，从此一辈子就再也没离开过这个伙伴。


今天先写这么多吧，玉珠姐说这里原创多，俺也来捧个场试试，要是有人看，俺再接着些，要是没人看，俺还回怪谈写鬼怪的破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