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北京的女孩子差不多都踢过毽子跳过皮筋,俺也不例外,从幼儿园一毕业就汇入了踢毽子跳皮筋的洪流中。跳皮筋有很多花样,分单筋、双筋和三根筋,有时还伴着歌声和歌谣。每天课间十分钟和放学後,俺们就在教室外、院子里跳了起来。有时跳着单筋唱 “小皮球,香蕉梨,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有时跳着双筋唱“麦浪滚滚唱新歌,棉田一片白茫茫,······”。一阵时兴一边跳一边唱着“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一阵则一边跳一边读着“江姐江姐好江姐,你为革命洒鲜血。叛徒叛徒蒲志高,你是一个大坏包,大坏包。米嗖拉米嗖嗖嗖。”每一支歌每一首歌谣都伴着一套韵律感十足的动作组合,前翻、后卷、绕筋、踩筋,小伙伴们创造力十足,跳得煞是好看。跳单筋时,皮筋的高度从大腿开始往上升,经过腰、腋下、肩膀、耳朵、头顶直到小举、大举。跳双筋时,皮筋则从膝盖经过大腿、腰、腋下升到脖子。而跳三筋时,则是把皮筋套在双脚脖子上,双脚之间的距离不断加大以增加跳的难度。跳三筋时是不唱歌不念歌谣的,但和单、双筋一样,也有一整套编排好的动作要做,时而双脚只踩中间那根筋,时而同时踩双筋或三筋;时而跳入双筋之间,时而挑起一根筋越过另外两根筋踩稳。倘若有一只脚踩错了筋,那只脚就要抬起不准再落地,只好靠另外一只脚单独完成剩下的动作了。小伙伴们身轻如燕,双脚跳——准,单脚跳——稳,在三根筋上蹦来跳去,十分开心。这跳皮筋算是技术含金量比较低的项目,还没听说过有谁学不会的,可踢毽子呢,就不一样了,这份技术可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至少俺得老妈遗传,就从来没连续踢到过三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能干的小朋友们单脚、双脚、内脚背、外脚背、脚后跟换着踢,就见那毽子忽前忽后忽左忽右飞来舞去却从不离脚,真正羡煞人也。
若干年后,俺早已为人妻母,还阴差阳错地养了两爱踢足球的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足球妈妈。一日突然发现这足球的基本功颠球咋就这麽眼熟呢,这、这、这不就是把毽子换成球踢了吗?!也就多了一样用脚背踢。唉,可惜,可惜俺不会踢毽子,否则下场去露一手准能把这帮哼哼唧唧的小毛头镇住。哼,俺要有个闺女一定先让她学踢毽子!又过了两年,儿子们去参加Frappier Acceleration Sports Training,其中有一部分是练脚底速度的什麽Plyometrics,地上用胶条贴个十字、菱形、井字什麽的,再写上1、2、3、4、5、6、7、8,什麽12、13、14、4231等等的变着花样地单脚双脚跳,有时再放几块海绵砖做障碍跳。看着小鬼头们蹦来跳去的俺就想,这玩意俺也能做,跟俺小时候跳皮筋异曲同工。回家一试,哈哈,果然不比儿子差,又快又稳,俺跳皮筋的基本功还在呢。哼,俺要有个闺女一定教她从小跳皮筋。一道电光闪过,慢着,当年这中国女足厉害,该不会是得益于这帮女孩子从小踢毽子跳皮筋练就的基本功吧。嗯嗯,是了,怪不得中国体育界阴盛阳衰呢,都是男孩子们不踢毽子不跳皮筋惹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