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来时路 （一）

再有一个星期， 孩子们就要从高中毕业了。 还记得在医院里与孩子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两张红红的小脸， 满头的黑发， 响亮的哭声， 软软香香的身子。 转眼间， 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时光老人啊， 您是如何将这十几年的光阴悄悄地从我们身边带走的呢？

亲爱的孩子们， 你们是在爸爸妈妈的计划与期盼中到来的。 但你们的到来， 还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 而且让我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一是来得比我们预想的早； 二是你们决定结伴而来。

怀孕过程算是顺利的， 因＂年代久远＂， 细节已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有那么小事数桩， 记忆深刻， 略提几笔。

当我们决定要孩子时， 首先要清除障碍物 － 将节育环取下。 美国的 OB 医生开始时小看了这来自中国的东西， 认为是小事一桩。 可那环是４年前在做人流后马上装上的， 当时大部分已长在肉里 , 哪有那么容易！ 总而言之， 历尽千辛万苦， 最后是在医院全麻把我放倒后才完成任务。 （大陆的医生真无良： １， 不在事先问清楚而是在我疼得死去活来， 头脑不清时立马让我做决定；２， 不把后果解释清楚；３， 态度其差无比 ）

都认为休耕后至少半年才能蓝田种玉， 只有美国医生笑曰返潮一次后就有可能中奖。 结果是当地老农比较有经验， 看得准些 ( 在美国国土上， 由美国医生说了算！ ) 。 可年青 ( 兼无知）的我们当时正以无比高涨的热情投身六四民运， 除了在当地集会，游行等， 曾计划开车去芝加哥参加大游行， 因同行的几辆车连环相撞而作罢，后改道华盛顿 DC ， 坐了一夜的长途 BUS ， 在雨中游行数小时， 唐人街吃两顿中餐， 再次乘过夜的 BUS 回家。 次日去餐馆打工时发现有点流血， 两天后没有了。 直到连着两月都不见月潮， 才想起中奖的可能性。 想来女儿们从一开始就蛮皮实的！

怀孕刚过五个月， 虽说＂未出房门三五步， 肚皮已到画墙前＂有点夸张， 但肚子颇有些气派。 屡屡有朋友问起是否怀了双胞胎， LG 马上答道：＂我老婆胖， 一肚子油＂。 本人从来不是林黛玉型， 只好微笑不语作淑女状来演饰自己的心虚。大家频频支招， 说肚子太大生起来困难， 最好多活动与行走。于是，周日 LG 上课， 我打打零工， 上上英文课， 做做饭外， 其余的时间就在校园里闲逛； 周末除了买菜， 常常到＂一圆电影院＂连赶两场快下片的电影。

日子就这样快乐地过着。 在七个月见医生做常规检查时， 医生闲闲地问起近来如何， 我也闲闲地答曰除了肚皮有时一阵阵发紧外没有其它新鲜事。 医生再问发紧的感觉有多频繁， 神经大条的我无言以对。 医生说， 那就做做指检吧。 一查吓一跳， 宫颈很短兼宫壁很薄。 医生再说， 做次 B 超吧。 （那时的孕妇一般不做 B 超， 除非有异常情况， 所以这是我第一次做。） 一做再吓一跳， 好消息与坏消息一起来了。 前者是我们赶上了买一送一的好时候， 我肚里除了油还真有一双宝贝！ 后者是有早产先兆， 宝贝们等不及要出来了。 LG 当时就楞了， 直说不记得双方家里有双胞胎。 医生乐了 :” 那总要从某代某人开始吧 ” 。 LG 也乐了 :” 我还以为医生有多厉害， 每次听胎音都很容易， 听筒随便一放就听见了， 原来有俩 ” 。

医生这下不敢大意了， 把我发到医院观测室呆了两天一夜， 然后让我带了一道＂卧床休息保胎＂ 的圣旨回家。 这可真的是圣旨啊！ 凭此我过了两个多月饭来张口， 衣来（这点没有！）的好日子！

九个月时， 又做了一次 B 超。 结果医生很沉重地告诉我们， 一个孩子发育良好， 可另一个的体重及身高情况都不妙， 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哎阿， 我的妈呀！ 这， 这， 这不是玩我吗？ 本来我们没有期望是一双， 待我们广告天下并兴高彩烈地备齐双份东西后， 又告诉我们那是白费心机的。 我， 我， 我回家后大哭了一场！

两周后， 孩子们比预产期提前两周与我们见面了。 老大６磅８安士， 老二６磅 10 安士。 两个健康可爱的女儿！ 从此， 我们的人生掀开了新的一章！

想想那年代医生不轻易让孕妇做 B 超是有原因的， 除了保险公司不愿报销 （那时的费用比现在高多了）， 那 B 超技术烂的， 不是让我白哭了一场吗！

傍白：怀孕其间共长了 58 磅， 俩孩子的体重加起来只有 13 磅 2 安士。 LG 又有话说了：＂你看， 你看，说你一肚子油你还不服， 这下看你怎么解释？＂ 我， 我， 我比窦蛾还冤！ 说来真气， 随着孩子们慢慢长大，曾经一度与我分手的磅数又慢慢与我团聚了， 而且是变本带利， 拖儿带女来的， 苦啊！！！

刚带新生儿回家时， 我带她们睡房间， LG 当＂厅长＂（他刚从学校毕业， 才找到工作一个月）。 可俩闺女此起彼服的哭声相互干扰太大， 不胜其烦的老好 LG 勇挑重担， 自愿带一个与他一起当＂厅长＂， 从此开始了三个多月的两国分治。

回想起来， 老大与我比较亲密， 有什么事一般先与我说； 老二与 LG 是 Best Friend ， 无话不谈。 不知是否源于此时？ LG 挑了老二， 是天意？ 还是后天培养熏陶， 近墨者黑？ 各位看官， 意下如何？？

孩子们满百天后， 我们离开了校园， 搬到 LG 新换的公司的边上的一栋公寓里。 那年的感恩节， 我烤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只火鸡。 那只火鸡有２０多磅， 比女儿还重。 在那里， 我们开始训练孩子们睡自己的房间； 养成在固定时间睡午觉的习惯； 从学爬到学走； 长出了小牙； 留下了第一次尝薯条蘸茄汁的滑稽照片。。。

女儿们不到两岁就开始了学生生涯。 当然， 首先见识的是托儿所（ DAYCARE ）。 爸爸做恶人， 每天上演小人儿抱着老爸大腿嚎滔大哭， 老爸狠心转身走人的悲情剧。 （老师说大人走后小人儿就会好了， 事实上好像也是这样。 但不知是否会对孩子们长大后的性格与自信心有影响？ ） 老妈则是讨好的角色， 享受着女儿们的灿烂笑容， 带着高高兴兴的小人儿回家。

＂ Kiss me" - 女儿们在 Daycare 学会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词？）是＂ My" ） 。 其实她（们）想说的是 ＂ Excuse me" ， 但小人儿说不全， 变成了妈妈最爱听的 ＂ Kiss me" 啦！

May, 2007